他的冷氣將祝池包裹起來,是熟悉的薰衣草味道,只有靠得足夠近才能聞到。上次靠這麼近還是……
“今天我不負責,你是不是就不起來了?”
他聲音不似先前那般啞,直起身子後整個人的氣勢也跟著長了一截。
寬闊的肩膀沒白長,半天功夫,祝池整個人重量壓上去也絲毫沒有晃動。
不得不說,還挺結實。
但祝池也不能輸,不然會顯得很弱雞。
他猛地拽緊對方胳膊,猝不及防的一下,宋時動搖了,扶在背後的手條件反射般松開。
趁有力可借的機會,祝池拼命跺著腳,等到把全身上下的酥麻電流全部跺走後,只留下一句“再見”,便頭也不回一溜煙跑了。
比兔子還快。
月光照著他好笑的背影,宋時忍俊不禁,所有無關緊要的煩心事也全跑不見。
早知道表演一個兔子跳牆這麼有效,兩人何必在冷風中杵這麼久。
直到目送祝池進了家門,宋時才轉身朝家的方向走。
走到門口,他伸手去兜裡翻鑰匙。
嗯?
怎麼沒有?
他翻完褲兜翻衛衣口袋,渾身上下摸一遍也沒找著,於是便立即放棄。
宋時望著眼前的門出神。
他很少忘記東西,也沒有丟三落四的壞習慣,唯獨家門鑰匙出門前總不記著帶,大抵是因為這個家他並不是很想回。
小時候每次落鑰匙,他就一個人坐到小區長廊的椅子上,那個地方離他家不遠不近,正好可以看見家門口的動向。
運氣好一點可以碰見江誠,他就會立即跑過去,假裝剛好和江誠一起回來。運氣差一點碰見江遇安,他就不吭聲跟在後面進去,江遇安不會說什麼,但總會俯視他一眼,然後嘆口氣。
如果運氣再差一點先碰見安悅梅,那他就慘了。
安悅梅倒不會罵他,但免不了一頓數落,說他粗心大意也就算了,每次還都不忘強調江遇安是如何如何心細,如何如何讓人放心。
在安悅梅眼中,他好像永遠是那個不省心的皮猴兒,不管他怎麼改變,他在安悅梅心中的印象,好像永遠定格在了六歲以前——調皮、好動、不夠聰明。
他在回憶的漩渦中打轉,這時,門卻突然開了。
緩慢地,帶著些吱呀響聲,卻不見一絲光亮。
門後沒人,屋內也是一片漆黑。
宋時這才發現,門本身就沒關緊,是被風吹開的。
可他明明記得,出門時是把門合嚴了的啊?!
真是撞了鬼了。
宋時輕手輕腳合上門,這次專門檢查了一遍有沒有合嚴。
確認沒問題後,才蹲下解鞋帶。
換好鞋後起身,他當然不想驚動到房子裡的其他人,最好現在沒人知道他的存在。
也就是在動作放慢的間隙,他偶然瞥了眼玄關櫃子——上面竟然放了杯水?!
一個詭異的位置,誰平時把水放這裡?
屋裡一盞燈也沒開,窗戶沒關嚴實,窗簾在風的作用下鼓脹起來,昏黃路燈透過搖擺的窗簾縫隙,在屋內的陳設上來回掃蕩。
鬼使神差下,宋時折回玄關櫃子旁,拿起那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