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後對方半天沒吭聲,祝池後知後覺才發現這樣問也很奇怪,又解釋:“不是,我不是說你非得心情不好,只是覺得接二連三跑辦公室容易影響心情,這換我我肯定崩潰,所以你……”
“我不會,”宋時笑了,說得輕描淡寫,“我心理素質好得很。作為班長兼學生會會長,我早就習慣跑辦公室了,你別瞎操心。”
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祝池終於松下口氣,“行吧,希望班長大人能保持這樣的良好心態。”
“你心理素質比我好,你肯定也不會。”
祝池:“什麼?”
宋時收了筆記本,手從桌肚裡摸出大晚自習要用的資料,“沒什麼,上自習吧。”
滿庭芳園的池塘格外清澈,圓月掛在桂樹上搖晃,影影綽綽,晚風也是寧靜的,只有青石板路發出“噠噠”的響聲,一行人步履輕快。
賀景陽都沒想到自己這次非但沒退步,還又進步了,他幾乎是一路跳著回來的。
“二百五,二百五啊,”賀景陽一手比二一手比五,說得興奮,“什麼實力不用多說了吧。”
他嘚瑟得不行,和考前的頹喪完全是兩副模樣,許向暖沒眼看,說:“我看你是二百五!”
“對,我就是!我要是能一直是二百五就好了,”賀景陽現在很受用二百五這個數字,完全不介意,他琢磨著說,“一中的二百五,得上985了吧。”
宋時:“出息。那也是隻能是末9,挑不著好專業。”
賀景陽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對宋時說:“還得感謝宋爸爸的外援,光是那道化學題就救了三個人,這次年級第一肯定是你吧。”
此話一出,祝池、許向暖當即愣在原地,宋時倒是沒什麼波瀾,緩緩往前走,腳步沒停。
許向暖扒拉一下賀景陽胳膊,沖他不停眨眼睛,賀景陽覺得奇怪,問:“你眼睛進東西了,要我幫忙吹?”
“……”許向暖,“吹個大爺,吹你的風吧。”
話題終於被岔開,許向暖又開始和賀景陽算考前那筆老賬。
之前他們打賭說要比名次變化的絕對值,誰大誰贏,賀景陽本來是覺得自己穩贏的,畢竟對他來說退步個幾百名不在話下,但許向暖就算撐死也只能進步一百多名。
可誰知道這次又是個正數,只不過正得沒許向暖大。
兩人在前面鬧,祝池和宋時在後面慢慢走,一路無言,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樓下。
宋時照常跟他們打招呼說再見,接著進了家門,背影一如既往挺拔。
回家後還是老三樣,吃宵夜、洗澡、在課桌前坐到十二點。
桌上賀景陽打著考試進步的由頭跟柳琴談條件,不過柳琴也是個釣魚的能手,打得一手好太極,幾下迂迴又放出個誘餌,反過來給賀景陽定了下次考試的目標。
祝池蟬聯年級第一,也被柳琴搬出來當令箭,說什麼賀景陽是在榜樣的帶動下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要向榜樣看齊,不能再以之前的標準要求自己,志向要遠大……
賀景陽聽著聽著也煩了,終於閉了提要求的嘴,他後知後覺才意識到許向暖剛才的反應是怎麼個回事。
祝池今天卻總有些興致缺缺,他說不上來,考了第一反倒也沒多開心。
不用和寧想交代,考第一似乎失去了它一直以來的意義,連分享的出口都沒有。
自從上次過敏之後,他和寧想就沒再聯系過,家庭群同樣塵封了許久。不知是不是父母工作太忙,把他忘了,反正誰也不聯系誰,像是在冷戰。
指標不知不覺轉到了十一點,賀景陽的呼嚕聲今天提前了整整十分鐘。
對面的窗簾依舊緊閉,冷風從窗戶縫隙灌進來,涼颼颼的,吹得人睏意全無,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祝池起身去關窗,正要拉窗簾的手卻突然頓住。
同樣的角度,同樣的桂花樹,夜色差點就把人藏住了,得虧今晚月光足夠亮。
他又凝神看了一分鐘,那團黑影似乎也在發光,星星點點,忽明忽滅。
他是在——祝池沒再猶豫,隨手抓了件外套,在黑燈中躡手躡腳,摸索著下了樓。
他輕輕合上門,出了門便化身兔子,跑得飛快。
歘的一瞬,宋時往前踉蹌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