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接過香,學著劉雪杉,跪在墓碑前的石墊上。劉雪杉平舉著香,閉上了眼。過好久後才朝著墓碑拜了三拜,把香插在了香爐上。
陸嶼也跟著他插好了香,開口說,“劉叔叔,對不起,這麼久才過來祭拜您。”
“爸爸去世前還問起你了,是不是和你吵架了。”說著劉雪杉在石墊上坐下,看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面,陸嶼也在他身旁坐下,聽他接著說,“我說你太忙了,畢竟你們家那麼大企業。爸爸就沒再說什麼。”
說著他聲音哽咽,陸嶼想把他攬入懷中,可奈何人家爹媽的墓地上不敢造次,只能掏出手帕遞給他。
劉雪杉接過來來,輕聲說,“其實我和你的事,爸爸早就知道了。劉靜出生後抱給他看的時候,他說太好了,劉瑞也算是有後代了。那時我才明白,爸爸什麼都知道的。他走的那天,讓我別再和你吵架了,說去找你好好地談一談。”
自打那一晚之後,他再沒主動和陸嶼說過話。這回子一口氣說那麼多,轉過頭對上陸嶼那深如海的眼眸,那裡頭的情緒有些複雜,卻並不難捉摸。
終於,劉雪杉轉過頭,平靜地對他說,“陸嶼,你過兩天回a國去吧。”
聞言陸嶼一愣,劉雪杉接著說,“你在這荒廢太多時間了,這樣不好。前幾天你舅舅也聯系我,和我談了一下,他說你拋棄下所有工作過來的。”
“他又來找你了?”陸嶼不可置信地搖搖頭,劉雪杉這番話字裡行間透著的仍是拒絕,一股失落的情緒泛上心頭,但在他再次開口前,劉雪杉卻主動把腦袋靠過來,輕輕搭在他肩上,“陸嶼,你先聽我說。”
“八月的時候我去a國那會兒,遇見f大一個研究中心的負責人,對方給我發了邀請函,讓我去他們研究所工作,我想了很久,決定接受那個offer。”
“這兩天我在給小靜辦簽證呢,想帶著他一塊兒去。我查過那個研究中心的地點,離你們家公司總部也不是特別遠。”
“陸嶼,你願意讓我們過去嗎?”
陸嶼的眼神瞬間明亮了,顧不上這是不是人家爹媽的地盤,伸上將劉雪杉緊緊地抱著,劉雪杉的聲音從他懷裡傳出來,“他們開的工資待遇都不錯。我小叔那些債我會慢慢還你的。”
陸嶼說,“那些錢可以先不管,你要答應我,不許反悔。”
劉雪杉點點頭,陸嶼接著補充,“也不許住員工宿舍,搬來和我一起住。”
劉雪杉再點了點頭,“那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你要好好工作。你舅舅說你這幾年也是無心工作,虛度光陰不好,既浪費了你的時間,以後小靜也會學你的。”
陸嶼說,“那我再加一條,你可不許再想著和別人結婚的事了。”
劉雪杉想了想,“結婚還是要結的嘛。”隨後他接著說道,“a國不是可以同性結婚麼,我還是挺想和你結的。不對,照你教小靜的,我倆該是複婚了。”
他仰頭看著陸嶼,陸嶼的雙眸明亮如星辰,像是撥雲見月後明亮的月光撒滿海面,生著熠熠的光芒。
由於劉雪杉尚有專案還要授課,要等到這個學期結束後才能辦理離職的手續。陸嶼先行一步回a國,他跟他舅聯系過後,決定回國去後再做詳談。
另一方面,他的母親也回到a國,並且終於決定要在a國結婚定居。
因此陸嶼也只能先行回去,為各種事情做準備。
更忙的卻是羅曼,原本工作上的事安定得七七八八,上司突如其來要回去,她也只好手忙腳亂地收拾好這邊的事務,對接完所有的工作。
出發的那天正好劉雪杉沒課,帶著劉靜去送他。劉靜小臉兒哭得慘兮兮的,以為他爸是將陸嶼給趕走了,全然不相信他爸對他說的再過一個月我們去找陸叔叔這話。
陸嶼抱過劉靜哄了好久,並且同意了劉靜每天都要打影片電話的要求,劉靜才同意不再鬧他爸了。
為了防止他當太久的電燈泡,羅曼自動抱過劉靜,讓兩位老父親有充份的對話時間。
臨上機前,陸嶼想起什麼似的,從口袋裡拿出一樣東西,鄭重地放在劉雪杉手心上,說,“到時可別忘了帶著它來。”
劉雪杉攤開手掌心,見一隻銀戒靜靜地躺在他手心,可這枚是陸嶼的,他心裡浮上幾分疑惑,卻見陸嶼從衣領下翻出戴著的項鏈,那上頭串的正是他的銀戒。
陸嶼輕輕地親吻那枚戒指,隨後微微一笑,說,“我先走了,到時我去接你,帶你們回家。”
聽了“帶你們回家。”這句話,劉雪杉心頭一暖,像是吹了微醺的夜風一般,臉微微地發燙起來。
他捂捂發熱的耳朵,目送著陸嶼和羅曼的身影進入安檢口,抱起嘴裡被羅曼塞了波板棒棒糖並且懷裡也抱著一大堆的劉靜,心裡暖暖的。
走出機場時,他仰望著如洗的萬裡晴空,一架飛機正好起飛,在碧藍的蒼穹下劃過一道雪白的身影,劉雪杉心裡默唸道,時間啊,再快一些,讓我能快一點,回到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