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更多一些是在活剝不錯,但活剝之後總有皮肉痊癒的可能。
就像有些創傷或許要全暴露出來才會好全一般。
自己懺悔過了,或許就不再愧疚,宴雪然不想自己心理上有一絲可以解脫的希望。
賈大師的師叔姓甄,甄道長或許是個有點本事的人,或者是騙術,或者是道法,總之,甄道長的第一次招魂儀式,勉強成功了半截。
沈朝自然是不會像影視劇裡面一樣現身在眾人眼前的,但陣法中的火盆明明滅滅,宴雪然身子一涼,像是墜入了一個奇妙的黑暗空間,還有人在他耳邊窸窸窣窣言語。
“宴雪然。”有人在輕聲呢喃喊他的名字,聲音左一道右一道的。
沈朝?宴雪然愣住了。
是夢麼?夢裡的呼喚好像不能回應,但宴雪然丁點想不起來這些忌諱。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聲音愈來愈大,明明是那樣虛弱縹緲的語氣,外界的一切動靜此刻卻丁點聽不到了。
男人惶惶,他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這是不是沈朝留給他的遺言。
“我討厭你。”
宴雪然最後聽到的是這句話。
回神之後,陣法已經結束,火盆裡的火將欲熄滅,只偶爾冒出道火舌,他跪坐在正中央,旁人圍在他身邊殷切低語,團團問候關切:“宴先生,怎麼了?”“宴先生,有沒有事?”“宴先生!”“宴總...”
不遠處的甄道長面無表情的在原地看著他,眼裡略帶思索。兩人對視,宴雪然看懂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他撥開人群,走上前恭恭敬敬問道:“我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麼...”
“我知道,”甄道長說,“你被魘住了。”
“是他?”宴雪然喉頭一緊。
甄道長眼神淡淡的,並不答複。
“第一次喚他出來其實最容易,但是他又走了,”甄道長派徒弟過來傳話,“他見了你,或許會了卻心願,你後面想見到他,怕是很難。”
宴雪然說繼續加錢。
那邊話頭轉了彎:“需要的也要更多。”
要的是什麼,自然是來自死者的遺物,可沈朝本就沒什麼東西留給宴雪然。
剩下的這些也越來越少,留給他的東西好像和沈朝人一樣越發單薄了。
可每當男人想要放棄的時候,想要說服自己做的是無用功時,甄道長又總能做出些什麼新的事來,沈朝的靈魂好像真的來到了他身邊一般。
宴雪然知道自己越來越荒唐了,白瑜年一開始還同他問了一些,可後面就罵他是被騙子著了道,甚至是套牢了。
宴雪然不敢去反駁,他也不願說起在後面那幾次通靈中,他隱約聽見過沈朝的聲音,甚至,脖頸上有了被人掐過的痕跡。
那一次男人比對了很久,監控錄影也看了不止一遍,越看越心驚,甄道長這次臉色緩和了不少,像是終於對他能有所交待:“不曉得是他本身就想這樣,還是死後被怨氣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