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裡發出悶意,堵在心頭。向醫生告別,宴雪然起身離開。助理在廊道盡頭打電話,替他處理著明日的行程。
宴雪然沒有喊對方,掏出手機點開搜尋,慢慢敲打著。
【畫家沈朝遇害...】
他還記得日期。
資訊尚未打全,便有資訊跳出來,密密麻麻呈現在人眼前,宴雪然眼球一燙,不帶猶豫地點了進去。
首項是則新聞報道,配圖是一個流浪漢正畏畏縮縮地對著鏡頭的樣子,再往下一翻,還有一個影片。
他點進去,圖片便開始動起來,流浪漢道:“當時早上太冷了,我想去那個地方找點有沒有什麼衣服紙殼,結果進去走到那,一開始沒有看到,還是先聞到一股怪味呢,很臭的,我跟著過去看,就發現了!”
“好多血當時,那個人、不是那個屍體都爛了!”那人越說越激動,彷彿越將死者描述的悽慘,他所受的驚嚇便越讓人感同身受。
宴雪然沒有看完,退出影片,心裡又湧起異樣的感覺,胃裡也翻江倒海起來。
死了好幾天才被發現,那肯定很不體面,沈朝不是多愛俏的人,可這樣難堪的死法,哪怕是冬天,也很讓人為難。
眼眶裡酸酸澀澀,除去所有的恨與厭惡,他彷彿真的只是在為身邊人的離去而感到難過。
“宴總,回去嗎?”助理打完電話,低眉拉眼走過來,“這幾天的重要事項我都已經整理出來,其他能代為決定的,也交給了幾位經理。您還可以再休息。”
過了幾秒,助理還是忍不住關切:“您怎麼樣?”
男人神色淡漠,聽到關心也沒有多餘反應,只是點了點頭,權當是對助理的回應。
“要送您回去嗎?”助理又問。
宴雪然恍了恍神,先是搖了搖頭,而後又忽像想起什麼,點點頭:“回去。”
他也不說去哪了,常待的別墅公寓其實沈朝都住過,他要躲什麼?他又為什麼要躲?
況且人都死了。
真的死了... ...
下午兩點。
宴雪然再度回到市中心的公寓,上午急匆匆離開時的一切毫無變化,沙發淩亂,溫度冷肅,男人按開指紋,從玄關往裡看過去,輕輕嘆息。
空蕩蕩的,入戶處的鞋櫃上還擺著幾串車鑰匙,他盯過去,想起幻覺中沈朝開門放下鑰匙然後對他笑的動作。
這樣的畫面好像也曾千百遍的出現過,宴雪然分不清記憶裡那些笑是不是幻覺了。但他無從去驗證真假虛實,因為故人已經離開,一切都沒有意義。
沒有意義。
他將這個詞含在口中品味了一會,心裡逐漸升起後悔的情緒,宴雪然無法回憶出最後一次與青年見面時的場景,有關沈朝的記憶好像已經泛黃,變得讓人追溯不到了。
但他還是想了起來。
最後見面的那幾日,他與沈朝鬧得不大開心,原因他已經記不清,只依稀記著沈朝又是一聲不吭,給不出他想要的反應。
而他則惱火於青年想鬧又不鬧,將人情緒硬生生梗在半空,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發生了什麼?他絞盡腦汁去回想,才從不愉快的記憶角落裡搜尋到。
是白瑜年回國,呼朋引伴地叫了好些人去吃飯,結果被秦朔那行人知道,唯恐天下不亂的去告訴了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