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宴雪然從神思不屬的幻覺驚醒,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瞳孔猛然收縮,抬眼看向四周。
不是在家,是在車裡。
怎麼會在車裡?宴雪然有些模糊記憶裡的畫面。
他剛剛不是在和沈朝說話麼?他在家中辦公,沈朝來敲他的門,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很生分地來敲他的門。
青年站在書房門前,穿著寬松的居家服,臉上掛著點笑意:“晚餐你要不要吃呀?我已經做好了,給你端過來,好不好?”
“不好。”他這樣拒絕,但在看見青年顯然黯淡下去的神色後,又不自在的緩和了語氣,“你給我來一點。”
那人又立即開心起來了,眉間都神采飛揚起來,歡喜的應了一聲
後又下樓去取餐。
他看不慣這樣快樂的沈朝,於是又道:“……我晚上不回來,你別等我。”
可他還沒來得及再看見青年臉上的神情,怎麼會出現在車裡呢?
是夢?
平複掉那點不自然的驚愕,男人撐著額頭,疲憊地輕輕撥出一口氣:“送我回去。”
助理識趣的息了聲不再開口。
這場插曲過後,男人便再沒有一絲睏意,宴雪然睜著眼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畢竟已經立春,有些地方多少冒了點青綠,俏生生的在枝頭叢間。
沈朝多久沒回來了?是不是快有一個月?
助理車開得很穩,城市路況複雜,但不過半個小時就到了地方,別墅還是之前來見時的那副樣子,不過或許是因為最近沒有讓阿姨來的緣故,他總覺得這幢房子似乎籠了層紗。
宴雪然思緒紛飛,車停了也似乎沒有意識到,仍猶豫著看著窗外的景色。
院子裡的粉白玫瑰開了,但沒有人打理,高度錯落著在院子裡微微晃蕩。
助理靜靜等了一會,又喚了一聲。
這次終於將人拉回現實,宴雪然收回眼神,扣緊腕上手錶,緊了緊大衣,推開車門下了車:“找人把這花給鏟了,我不喜歡。”
他留下助理在原地,徑自邁入了別墅大門,下車後到進屋前那一段路已經比車上涼上許多,還有風在窸窸窣窣地颳著,可按開門進入別墅,宴雪然卻覺得更冷。
房子裡很冷清,上一次離開前的擺設物件什麼都沒有變,茶幾上的煙盒開了塑皮散在那兒,裡面的煙絲味兒都淡了;樓梯口旁的鮮花依舊沒有人更換,蔫蔫的卷著邊枯在那;窗也死死閉著,窗簾拉了半截。
整個空間裡宴雪然感受不到其他任何一點聲音。
以往總在別墅裡做出動靜的人不在了,沒有人在畫室裡畫畫,也沒有人在陽光房裡侍候花朵,更沒有人來請求著他今晚留下來過夜。
太安靜了,簡直要讓人窒息。
宴雪然腳步往前走了兩步,略帶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什麼都沒有變,可是分明什麼都不一樣了。
真是奇怪,心剛剛怎麼會痙攣的疼了一下,宴雪然抹了抹臉,快步走上樓將自己關到書房。
他之前辦公用的資料也還在桌子上,不過這裡似乎有了些變化,他那時臨走前是不是隨意地放在桌上,現在怎麼整整齊齊的摞在一邊?
是不是有人回來了?
他就知道,沈朝怎麼可能一次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