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說的更直白一些,或許是沈朝恐懼於接近後帶出的拒絕。
他是受不了宴雪然的厭惡的,可人總是貪得無厭,沈朝不滿足於與宴雪然做陌生同學。
他們明明之前還單獨相處過,不是嗎?
臺上的校長已經說到稿紙第二頁,在臺下昏昏欲睡的氛圍中,沈朝或許是糾結了一分鐘,也或許是十分鐘,才開了口,他佯裝鎮定,找出話題的開端:“宴雪然,你現在還是與他同桌嗎?”
“誰?”男生倒是回的很快。
“…白瑜年。”沈朝不大願意提出這個名字,但身旁人卻目光忽而轉向他,沈朝瞧見男生眼裡那點像潭水一樣深的黑眼珠,宴雪然道:“我不想知道你們之間的事…”
這話說的不明不白,可沈朝卻被擊中,那點陰暗的小心思似乎一瞬被暴露在了人前,明晃晃地什麼也逃不掉。
沈朝蘑菇似的縮了回去,但過了一會,宴雪然又道:“我與他還坐在一起。”
沈朝注意到其中的人稱代詞,並不是“我們”,而是界限分明的“我”與“他”。
僅一句話,他原先還在被男生那句直截了當的話而引起傷心的情緒一下變得欣喜、激動,甚至是甜蜜起來。
“宴雪然。”沈朝輕輕喚了一聲。
男生沒有偏頭,也沒有吭聲。
“宴雪然。”沈朝鼓起勇氣伸手去扯了一下對方的衣袖,“我不問了,你別不理我。”
討好的意思。
對方這次有動靜了,沈朝還是頭次瞧見男生那樣專注看向他。
宴雪然說:“我總覺得你是在接近我。”
沈朝的腦子彷彿被這話給敲了個悶棍,變得暈乎乎,他怔在原地,訥訥張唇,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這麼輕易戳破他…果然還是因為讓對方覺得方案嗎?
可眼前的男生又說話,似乎是斟酌了很久,沈朝居然在對方臉上看上到了些凝重、但在開口後又一瞬變得輕松的神色:“沈朝,你這樣是不對的。”
什麼是不對的?
接近他麼?
連線近也不許?沈朝忽然覺得宴雪然很霸道,他明明已經在努力剋制自己的心,在最小心翼翼地去看對方。
可是宴雪然連這也不許。
男生又把目光轉回了正前方,在沈朝的視角中,宴雪然在緊盯著臺上的少年人。
燈光下,白瑜年的面容動人心魄的美麗的,像畫冊中的天使,彷彿被光線偏愛。
沈朝不想讓宴雪然去瞧白瑜年。
他心裡酸酸澀澀,像碳酸飲料開瓶後瓶中絲絲炸開的小氣泡,耳邊嗡嗡作響,心思也格外繁雜。
臺上的男生朗聲說著學習的經驗。
沈朝覺得自己渾身都湧出了悲傷難受的情緒,他不知道自己看上去也變得可憐巴巴的,像被霜打了的青菜,耷拉著眼縮在座位上,想要著一點點安慰。
宴雪然目不斜視。
但若要仔細看,男生右手分明是攥成拳,在努力剋制著什麼。
在沈朝兀自的出神中,宴雪然心裡波濤洶湧,直到眼前忽然燈光閃爍,緊接著全場燈光一黑,隨著幾聲尖叫,所有空間都陷入了黑暗之中,男生心中重重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