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們好呀。”沈惟安從掛在腰間的一個百寶囊裡掏出兩個用紅紙做成的紅包遞過去,“新歲快樂噢。”
這裡沒有給紅包的習俗,但是沈惟安過慣了給紅包收紅包的新年,於是就在長物居裡和自家人玩起來。紅包裡放了幾枚銅板,討的是一個吉利。
那兩個人高高興興地接過去,道了聲吉利的話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沈惟安繞過幾條迴廊,手裡的紅包一個接一個地遞出去,辭家莊的弟子們的嘴一個比一個甜,一年比一年會說話。
她遞了好些個紅包後,終於找到了方才說辛少鈞和知歌八卦的那幾個人,然後裝作忽然了發現什麼一樣,悄悄地對他們說:“嘶……我今日發現,這辛閣主怎麼對我們家知歌面色不虞的啊,他倆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嘰嘰呱呱地將他們知道的事情跟倒豆子一樣說給她聽。
她聽完後和他們一起哈哈地笑,走起路來時帶著點蹦蹦跳跳,想著她要是和辭禹說這件事,能立刻想象出那張老父親的臉眉頭緊蹙,一副好不容易養得水靈靈的小白菜被豬拱了的痛心。
迴廊間一片片大紅色的輕紗簾幔在清風中如水波般緩緩浮動,長物居裡的大樹最底下的樹枝紛紛掛上了墜著小銅鈴的各樣小玩意,發出一陣陣鈴鈴啷啷的響聲。
她停了下來,抬手將被風吹亂的發絲別到耳後,驀然間回首往後一望,一身錦衣的辭禹就在這紅幔浮動間,緩步朝她走來。
她在腦海裡浮現出這樣的一句話——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
他見她回過頭,笑意即刻浮現在臉上,腳上的步子加快了幾分,“走吧,吃飯去。”
轉眼間灼陽一涼是釀秋,雪眸過了融春到,她在這裡已經待到了第十個年頭。剛來此處時,她不曾想過自己會在這裡停留這般長的時間,且往後還會繼續待下去。
沈惟安笑得比這融春的風還要盎然,“好的呀。”
她這樣說著,腳上卻不動,朝他展開雙臂。
他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將她擁進懷中,偏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
新歲裡人們大多是忙裡忙外,一般是到了晚間才開始吃喝,一直吃喝到深夜或是通宵,極盡歡愉。
但是沈惟安不行,她可以不吃早飯,但絕對不能不吃午飯。每到這一天,辭禹就會給她煮一些簡單的午飯,因為她總要說著我要留個肚子等到晚上大吃大喝。
這回他做的是鴨血粉絲湯。
料峭春寒,稀稀鬆松的陽光帶著慵懶的輕柔。
二人盤腿坐在榻上,面前各放著一碗鴨血粉絲湯。
她看著眼前這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鴨血粉絲湯,食指大動。
辭禹才拿起筷子,她已經“吸溜吸溜”地吃了起來了。
他吃東西向來不是為了飽腹,故此這會兒也不著急吃。他抬著筷子敲了敲自己面前的那碗鴨血粉絲湯的碗沿,偏過頭看她吃得很歡的模樣,情不自禁地輕笑一聲:“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她又“吸溜”了一口,用勺子舀起一勺濃香的湯,一口吞進肚子裡,溫熱的食物熨燙過腸胃,周身都暖了起來。
“辭禹,好好吃啊!”她每次吃辭禹給她煮的東西,都免不了要感嘆一番。
辭禹又笑,微微眯起眼看她,眼裡的柔情漸漸漫了上來,別有意味地說了一句:“嗯,我是挺好吃的。”
剛要喝完一口湯的沈惟安聽了這話嗆了一下,臉頰倏地發燙,沒好氣地覷了他一眼,“流氓!”
辭禹執筷子的手背擱在唇邊,低低地笑了幾聲。他拿著筷子夾起一段水潤晶瑩的粉絲,笑吟吟地望她,“我哪裡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