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鎖靈術只有魔族高位者知曉如何用,更只有用魔力才能一併驅使著用。若她二人中了此招,消亡而去,加上朗是承和辭禹今晚的對手是一眾魔將,聖靈城的人完全可以佯裝見外頭有異動,急急趕到卻不料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作為自己深夜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何況現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聖靈城和魔族有交易的事情,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懷疑不到他們身上,只要把這事往魔族身上推去,他們就能從此事中將自己摘了出去。
沈惟安咬了咬牙,他們還不知道鎖靈術對她無效,趁著那片浩蕩的光影還未散去,她把舒念珺輕輕擱在地上,抽出腰間的匕首,用力地往自己的手心劃下一刀,鮮血汨汨直流。
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她只能用那種辦法了。
她站在原地雙掌合十,嘴唇輕啟輕合,念誦出一段古老繁雜的咒語。
她腳下的白光乍起,一個繁複的陣法形狀在地上形成,乍現的光芒照得她周身發亮。她的身影鑲嵌在光團中,甚至讓人瞧不清她的身體輪廓。
被亮白的光芒灼傷眼的甘陵霖用胳膊遮住眼,微張的嘴在傳達她的訝異。同樣震驚的還有甘陵琅,“怎麼可能?她居然還活——”
一陣嘹亮的鷹鳴聲響徹天際,碩大的翅膀撲掕而來捲起陣陣狂風,奇怪的是,這股狂風竟帶著熱意吹散夜的寒冷,令周遭都暖上了幾分。
和辭禹二人打得難分難舍的一眾魔將對這鷹鳴聲非常敏感,手上的動作驟然一停,辭禹和朗是承趁他們都怔愣住,連忙調頭瞬移而去。
碧成霜沒想到事情竟然會往這個方向發展,握緊手上的長鞭,低罵了一聲,也沒有再去管逃脫的二人,她往後一招呼:“撤!”
如鬼魅般的一眾魔將消散在蒼茫的夜色中。
聖靈城一眾人看著那隻魔尊的專屬坐騎——焚野炎鷹,它揮舞著烈烈火焰燃燒的翅膀直伏沖地,站在它背上的男人一身玄衣繡金紋,衣擺翻飛氣勢淩冽。
“魔尊……魔尊怎麼會……!”
甘陵琅全然沒有想到事情竟會朝這樣的方向發展,不僅鎖靈術傷害不了那個女人,而且她方才不知道施了什麼法陣,竟然讓封印在離這數百裡外的魔尊突破封印現身,更令他驚愕的是,魔尊二話不說將她和舒念珺提上焚野炎鷹上,帶著她們一同頭也不回地飛上雲野。
消耗大量靈力用瞬移、臉色蒼白如紙、氣喘籲籲地趕回來的辭禹和朗是承,最後只能看見坐在焚野炎鷹上衣袂翻飛的女子回過頭,用口語跟他們說了兩個字。
——信我。
甲子周碼頭的一眾人直到焚野炎鷹消失在天邊才反應過來,這一回過神,甘陵琅立刻反咬一口,抬起手指指著辭禹,厲聲質問道:“那女人是你帶來的,現在她和魔尊一道,你們辭家莊和魔族到底是什麼關系?該不會有什麼見不得的勾當吧?!”
辭禹和朗是承俱是嘲諷地嗤笑一聲,朗是承提了提劍上前走了兩步,蒼白的臉色漸漸回血,“那聖靈城一眾人怎麼會在這裡?”
甘陵琅面色不改的將之前擬好的說辭吐出來,魔尊突破封印現世的事情雖然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也預想到了這回和魔族的關系算是徹底破裂了。現下魔尊回到繁蕪之境首要之事自然是重整自己的勢力,和他們交易的魔將自顧不暇,短時間內也不會找他們的麻煩,正好趁這個機會,將人族這邊的勢力整一整,運氣好的話……
甘陵琅在心裡撥打著算盤,這會兒也挺直腰桿,目不斜視地盯著他們。
辭禹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而朗是承沉默了半晌後,嘴邊展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緩緩開口道:“甘陵琅,你們聖靈城不去搭臺唱戲,真真是可惜了。”
風吹散了烏雲,今夜是滿月,圓潤的月亮像是終於能夠出來透一口氣一樣,一個勁地發光發亮,地面像灑了一層霜一樣亮堂堂的。
這原本一個普通的夜晚,又因為一些事情,變得不再普通。
魔尊駕著焚野炎鷹回繁蕪之境的響動,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魔尊一回歸,就證明先前代替魔尊執掌的北宵魔君就要退居二位。這一突然的轉變,令流言四起甚囂塵上。
魔尊的護將洛臨也沒有想到尊座會在這個時候回來,但他還是快速反應過來,調了不少兵將攔下要沖進去找魔尊的長老們,態度強硬地說有什麼事等明日尊座自會向各位解釋。
魔宮殿門前,一位位長老若是硬要闖進去也不是問題,但於情於理上確有不妥,所以他們只能低罵幾句,最後憤然拂袖而去。
洛臨吩咐一眾魔兵魔將守好殿門,他自個兒匆匆忙忙趕去魔尊一回來就徑直去的地方。
魔尊會去那裡也是超乎了洛臨的想象,今晚事發的這兩件都太突然太大了,差點打得他措手不及。
身穿玄衣繡金紋的魔尊站在半明半暗的不遠處,臉色極差,捏起的拳頭青筋暴起。他忍著滔天的怒氣看著眼前的女子,平靜的將水魂玉圍繞著躺在石床上面板灰白的女子一塊一塊擺放好,看著她轉過頭平靜地對自己說:“過來。”
魔尊忍得雙拳微微顫動,沉悶的腳步聲響起,他最後站定在她面前,眼中的怒火能將她燒的渣都不剩。
沈惟安氣定神閑地抬起他的手,拿過匕首在他的手背上輕輕一劃,顆顆燦金色的血珠自劃痕冒出來,像融化的金子,又像凝成一團的金粉,滴在她剛擺好的陣法上。
滴滴血珠落在陣法上形成一團團淺金色的血霧,血霧在陣法中彌漫開來,籠罩住躺在石床上的人。
劃痕眨眼間就恢複了,他的手背就如同沒有被劃傷過一樣。
沈惟安回過頭,正要開口說話時,魔尊似再也忍不住,對她使出了一記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