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安塗抹一道劃得最深的口子塗抹到一半,聽了聲音迷茫地抬起頭,見了來人後她蹙了蹙眉。
辭禹那一句“沒想到你是個如此不知羞恥的女人,不著寸縷還敢大開門窗”的訓斥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沈惟安就先不屑地開口:“喲,您這是潔癖還是愛美啊,一天換三套。牆都不扶就服您啊。”
辭禹:“……”
辭禹意識到,此人不能用常人的思路來與之對話,見他進來不僅一點反應都沒有,還能一臉平靜地說出兩句嘲諷的話。
她就這樣氣定神閑地坐在那裡繼續塗抹藥膏,風輕雲淡地看他,風輕雲淡地說話,無意間就是一派“我喜歡怎麼就怎樣,你管得著嗎”的沒心沒肺。
他別過眼,走進來尋了一張正中央擺放著的圓桌旁的凳子坐下,一隻手放在桌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子,坐姿端正,面對著正門口。
“拜你所賜。”辭禹沉聲道。
“嘁。”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辭禹還是忍不住道:“麻煩你知點羞恥,下次沒穿好衣服別開著門窗。”
“幹嘛?怕見到漂亮的身體把持不住自己啊?”沈惟安說著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辭禹敲著桌子的手指頓住了,握成了一個拳頭,嘴唇抿成一條線,冷哼一聲:“好看的皮囊下是一無是處的皮肉。就是不小心被這山中的精怪抓去,都是立刻把你扔出來。”
“還能救我一命,怎麼就沒用啦?”
辭禹聽到椅子挪動的聲音,足間鈴聲鈴鈴啷啷,然後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就你這體質,被扔出來還能活下去?”
足鈴聲越來越近。
“那你先殺了我嘛。吶,脖子已經洗幹淨了,要不要麻利的來上一刀?”沈惟安雙手背到身後,俯下身伸長了脖子,濕漉漉的頭發絲擦著他的臉頰劃過,發尾的水滴到他的手背上。
辭禹十分不滿地嘖了一聲。
沈惟安的幾縷頭發絲落在他的手臂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抬起了手臂。為了防止被他惱羞成怒推開,她率先直起腰蹦蹦跳跳地跑開,落滿地的嬉笑聲伴著足鈴聲跑遠了。
辭禹用力地擦去臉頰上和手背上的幾點水漬,面色微慍地站起身。
臉上和手背上的水漬雖然擦去,可是那種滑潤的水質感還在,他的臉色愈發的陰沉。
晚飯已經做好了,五菜一湯,全是山間野菜和野味,新鮮的很。
知歌將舀好的一碗湯端到沈惟安面前,“皮姐姐,給你的。”
聽了這稱呼,沈惟安沒心思享受這湯的香味有多濃鬱,啪的一聲放下手中的竹筷,義正言辭地說:“實話告訴你們,我不叫皮卡丘。”
五個人紛紛將目光轉向她。
“皮卡丘在我們那裡是一個語氣詞,類似‘啊’‘呀’這樣的語氣詞知道吧。用在言語上為了表達氣勢,比如‘去吧皮卡丘’,‘我皮卡丘今天就要電死你’,是不是很有氣勢?”沈惟安激動地看著他們。
五個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誠實地搖了搖頭。
知熙沉吟片刻說道:“不覺得有氣勢,反而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
然後其餘四人贊同地點了點頭。
沈惟安的臉皺成一團,然後嚶嚀一聲雙手捂臉。
辭禹來的時候臉黑的不行,見知淵端了一碗湯放在他面前,臉色立刻溫和起來,“是知樂去摘的?”
知樂對著辭禹笑:“是呀,我讓二師兄帶我去的。”
“好。”
然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捧起瓷碗,愜意地喝上一大口再放下,拿起竹筷把裡面的茶仙菇夾起來吃。
動作一致到令在場的沈惟安面露驚嘆,“我去……”真像父女。
知歌雖然沒聽清她說了什麼,不過也猜到她在為什麼驚嘆,輕笑一聲對她悄悄說:“師父和知樂兩個人特別喜歡吃茶仙菇。”
茶仙菇?
沈惟安低下頭,用竹筷夾起湯裡的東西,定睛一看,頓時失去了大半興趣。
切,這貨不就是茶樹菇嗎?
她不甚期待地夾了幾根進嘴裡,一咬,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停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