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楚珵和蕭依回到了宿舍區附近的時候,他陪著蕭依走了回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也喜歡上,這樣沿著路邊小道,陪著一個人,順著道並肩前行。
他上次聽了古沁對他說的那番話,仔細想過,他不知道自己對蕭依,究竟是一種什麼感情存在。剛開始機場上的相遇,一種很熟的感覺指引著他,注意到坐在了身邊的那個女孩。他向來不曾表露過自己的感情,當初對函朦,只是因為利用,後來對她只有朋友的關心和虧欠。何況對於一個陌生的人,當初他對蕭依就有了一種莫名的親切和熟悉。後來,幾次的三番相遇,讓他不得不關注這個人。再後來知道她就是那個小女孩,他只是想要還她當初的情誼,可是沒想到,他卻越來越無法直視自己的感情了。
“蕭依啊。”米楚珵突然開了口,輕聲地喊她。
“嗯?”蕭依別過頭看他。
“你上次對我說,你看到我,想起了那個小男孩。我也要實話對你說,看到你,我也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陪我了一個月的時間,每一天放了學,都要跑到我身邊,對我講她今天上了什麼課,給我分享今天在小賣部買了什麼玩具和零食。每一天帶我去附近的公園裡,摘狗尾巴草折成指環,每一天帶我去拿小魚幹逗貓。她每一天做的一切,就是想讓我開心。”
米楚珵開始回憶起小時候的那些兩小無猜的事兒,蕭依慢慢放緩自己的腳步,直至停下。她的臉有些發熱,紅暈慢慢地暈開。她有些懵,他說的這些事,這個人,和她記得的那些事,無縫對接。他知道了?所以他一早就知道我是誰了?所以一切都是我的後知後覺?蕭依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滋味,不知是被他說起那些事,有些窘迫,還是在糾結著自己一直被他瞞著。
她現在有些難過,有些煩悶。“然後呢?你是想…你告訴我這些,想說什麼?”她沒有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女孩,她氣他一早就知道卻不告訴她,她氣得有些糊塗和沖動,情緒難以自控,便也假裝自己到現在不知道。
米楚珵感覺到她停在原地,也聽得出來她的語氣有一些不滿,她似乎是有些不高興了。他轉過身去,溫情脈脈地看她,“有些事,我以前不懂,可現在卻懂了。如果再次能遇到那個女孩,我想問問她…”
蕭依聽他這麼講,心跳開始加速起來了,她緊張的開始握緊了拳頭,她被米楚珵這麼直直地盯著,眼神不自在地開始閃躲起來,她雖然對他有些好感,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正面直視過自己對他的感情。米楚珵很好,也很優秀,但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不自信了,她覺得自己還不夠優秀,配不上他。
米楚珵看她那緊張的小樣子,暗自竊喜。自己這麼說,會不會太直白了?他突然話鋒一轉,淺淺而笑,“我想問問她,是不是還能認出我來?”
蕭依聽他這麼一說,突然緊繃著的身體,頓時放鬆了下來。呼…還以為他要對我說什麼呢。怎麼回事啊,蕭依?你怎麼會突然感到害怕,害怕他會說些什麼呢?
“我覺得很難吧,畢竟你們十四年都沒有見過了,那時候還只是八九歲的年紀,也就只是兩小無猜,有個伴玩玩。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不說,她應該一下子不會想起來吧。”
蕭依魂不守舍地回答著他,誰知,她竟然也因此說漏了嘴。她向來都是冷靜自制的,可是一旦緊張,就什麼都拋諸腦後了。
米楚珵低下頭抑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上揚,他用手擋住自己的笑意,輕輕咳了一聲,平複了心情。這個小傻子,他剛剛可沒說,這是幾年前的事,這家夥倒是不打自招呀!看來她真的是緊張到連智商都驟減了。蕭依呀蕭依,你真的是很可愛呢。
他往前向她走去,停在她面前。他雙手放在蕭依的肩上,然後隱藏不住外溢的笑意,目光深情的鎖向她。蕭依沒有反應過他突然就出現在眼前,更沒有想到他會雙手輕碰在蕭依的肩上。她抬頭對上米楚珵含笑的眼神,他的眼神裡彷彿有清泉,那道清水彷彿在緩緩流進她的心裡去。他的眼神裡彷彿又有星辰,她就那麼輕輕一望,彷彿望進了無盡綿綿的世界裡,難以呼吸。
米楚珵對於她投來無辜又好奇的目光,不忍無奈地笑著對她說:“我可沒有說我和她是多久相遇的,這件事是幾年前的。蕭依,你認出來了是不是?那個男孩現在站在你面前,想要問她,能不能給他一次機會,這次換他在她身邊,用餘生去逗她開心,陪她玩樂。”
“不。”蕭依下意識脫口而出,但她說完這句卻又極其後悔,是相當後悔。
對不起,米楚珵,對不起,我習慣自我保護久了。很多時候,對於別人的請求,她下意識都給拒絕了。這一次也沒有例外,她是真的習慣了米楚珵呆在她的身邊,就像今晚一樣,他們一起並肩走著回去,她習慣了他在一旁安靜的陪她,讓她十分有安心感。可是,她卻敗給了潛意識裡的自我保護機制。
她感受到她說完那一瞬間後,米楚珵有些失望的神情。是呀,誰聽到這個答案,會不失望呢?她感覺到有些不知所措,就像是犯了錯一樣,耷拉著腦袋。
秋風寒涼,只掃而來,向來不怕冷的她,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抬起頭,不敢看他,輕聲委屈地對他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楚珵,這麼多年,我習慣了冷漠,習慣了自我保護,習慣了下意識地拒絕別人。可是對你,我卻越來越無法看透自己了。不管是當年的你,還是如今的你,我都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靠近你。給我點時間吧……”
米楚珵原本聽她那麼說,的確是受到了打擊。但他聽到她那麼拼命想要為自己辯解,也想明白了。他本來就是想要幫她,從這個狀態裡拉出來。他怎麼會就這樣放棄呢?他勉強地抿了抿,然後溫暖地輕聲一笑,他順過自己的左手,重新站回到她的左旁,然後右手攬過她的肩。米楚珵想讓她靠近點自己,他剛才看到蕭依打了哆嗦,他想傳點溫度給她。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的聲音清泠地在耳邊泛開,“我會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