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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依再一次經歷這些不堪回首的場景,再一次痛了,哭了,也累了。她的靈魂就像是被抽走了一半,剩下那一半被擠壓著沒有活力,蕭依麻木的向前走,不知道往哪裡去,她兩眼空空,思緒卻被困在那些回憶中。漸漸地,遠處傳來了初中那個女孩呼喊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就像是在茫茫沙漠中突然找到一處綠洲般,蕭依猛地回過身,她看見那女孩兒在遠處笑靨如花向她招手。蕭依突然淚目,她快速跑去想去拉住那女孩的手,可當她觸及那手的瞬間,眼前的人如霧氣般散去,蕭依的心裡的期望也隨那霧氣頓時消散,怎麼抓也抓不住。
不一會兒,她的背後傳來淺淺的呼喊聲,她揹著那個人只憑著聲音便聽出來了。那是媽媽!
“依依。過來,來媽媽這裡。”
媽媽...媽媽,已經和她分開十四年了,她真的很想媽媽。她慢慢轉身,痴痴望著不遠處的媽媽,她好像還是和當年一樣年輕漂亮,皺紋一點都沒有爬上她的眼梢,她還是留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真好啊。不,不對!不能想她,不能原諒她!她在我八歲的時候就已經選擇不要我和爸爸,因為她已經有了新的丈夫,有了新的孩子,我不能原諒她拋棄我。絕不!
蕭依看著那滿懷期待的眼神,卻也下定決心不會過去,她邊搖頭邊往後退,而那人也開始慌張地喊她過去。這時,另一邊也傳來了急促的喊聲,他也在喊蕭依過去。
蕭依知道那是蕭啟滄,可她也沒有動身。八歲那年,他帶自己回到蕭家以後,起初那兩年他一直陪在蕭依身邊照顧她。但是蕭啟滄卻也只是一邊照顧她,一邊在家無所事事沒有工作。後來收入只出不進,已然所剩無幾,蕭啟滄便開始向蕭家其他人借錢做生意。蕭啟滄性子急,生意剛開始不起色便沉不住氣不繼續堅持下去。日子久了,蕭家其他人看蕭啟滄沒有希望,便也不再借錢給他,而那時蕭依正因為如此,經常被蕭家其他親戚忽略。後來,蕭啟滄和新妻子林胡安認識後,便一改往常浮躁的性子安心做生意。而從那之後,蕭啟滄常年在外工作,讓蕭依獨自一人生活。
這些年一個人生活,其中的辛酸苦楚,蕭依不想再去回想。她的腦海裡卻又浮現那些被她掩藏在深處的記憶,沖撞著,激蕩著,攪得她頭痛欲裂。她的周圍響起一層又一層的呼喊,有那個女孩,有母親,也有父親,三個人的呼喊聲越來越響,她受不住這樣的沖擊,兩手捂住耳朵,緊閉雙眼。那些霧氣隨著喊聲快速圍著她轉動,帶走她周圍的空氣,剩下的只有壓迫,讓她喘不過氣!
不要,不要,不要再過來。
“不要!!!”
“依依!蕭依!蕭依!醒醒!”
這時,一個陌生又清晰的聲音打破周圍的喧鬧,也叫醒了蕭依。
“呼...你終於醒了,再睡下去宿管阿姨就要來趕你了。”
蕭依突然睜開雙眼,滿頭都是汗,她轉過頭看到雲芷踮起腳站在床旁鬆了一口氣。
原來,自己做了一場夢,一場很長很長的夢。看來昨天那些事是真的影響到自己了,不然換做平時換做是別人這樣做,她一點都不會受到影響。她向來是不會對不重要的人波動情緒,而雲芷於她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蕭依看著雲芷在幫她把昨天還沒收拾好的東西整理好,她還時不時問蕭依這個要不要放進去,那個要不要放進去。但是一想到昨天的事情,她又想問點什麼,但被自己的理智剎住了。雲芷把所有東西都打包好後,看到蕭依這麼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也在考慮著要不要告訴她,但畢竟那件事方瀾嵐說不讓告訴任何人。算了,還是不說了,她不能失言。蕭依看到雲芷欲言又止,也明白了,她還是沒有主動提起,她不想勉強雲芷。
蕭依下床洗漱,將桌面和床鋪收拾幹淨整齊後,和雲芷一起下樓打車去車站。一路上雲芷還是像往常一樣和蕭依講,她們在學校裡聽到的各種八卦和好笑的事情,兩人的關系還是像往日一樣好,誰也看不出來,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兩人都很清楚,一個有事瞞著對方,一個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最後到了要分開的時候,蕭依先走,雲芷看著蕭依進站檢票,恍惚間喊住了蕭依。
“蕭依,有些事情,我已經答應別人了,不能出爾反爾。你相信我嗎?”
蕭依聽到雲芷這麼說,其實心裡也清楚,雲芷這三年來不管吃喝玩樂,還是學習工作,都不會把她落下,哪怕雲芷有心事了便也只找她傾訴,這幾年來,雲芷對她可以說是比其他普通朋友要好得多。倒是自己,每一次有心事都習慣一個人吞下去慢慢消化,雲芷也知道,但她也沒有戳穿只是會慢慢引導她。其實這就夠了。
“我相信你,我都能理解的。回校的時候記得跟我說一聲。”
“嗯。”雲芷聽到她這樣說,滿足的笑了,這樣的笑容多了份釋然,少了份顧慮。
蕭依回到了老家裡,樂城是一座經濟發展很快的城市,但蕭家大部分人住在樂城的一處郊區,雁溪區這裡的空氣清新,綠化好,遠離了市中心的喧囂,多了些的鄉下的寧靜感。蕭依向來是喜歡安靜的地方,不過雁溪區卻讓她失望了。那時候初中放假期,她一個人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家,而三輪車也只在路口停下,匆匆去接旁邊那個客人。她那時候小,便只能忍氣吞聲。她好不容易把行李拖到離家不遠的路口,那時她累的喘不過氣便停下稍作休息,而那時有一群鄰居們坐在她的右邊房子的臺階上。她們也只是坐著聊天,瞄到蕭依拎著兩個行李時,便將話題引到她身上。
“蕭依啊,你這麼久都不回家看看你奶奶嗎?”
“是呀,老人家看到其他小孩子放假回家,就坐在橋頭等你等到天黑吶。”
“就是說嘛,你看看你奶奶對你多好,你也要好好對你奶奶,曉得不?”
......
蕭依聽她們這樣說也只能默默點頭,她看那些大人們繼續聊天說笑,心裡有點兒失落,但還是一鼓作氣把包抱起來,另一隻手拎著小包,晃晃悠悠地從那些人面前走過。而那些大人們,繼續看著蕭依晃悠走過去,對著她指點說教。後來蕭依知道了一個道理,不管做什麼事情,始終要靠自己的力量,靠別人終會失敗,也會...失望。
因為從車站到郊區經過市區,在路上堵了好幾個小時,蕭依到達家裡時,已經快晚上七點。她把行李抬到門口,準備拿鑰匙開門。糟糕!鑰匙落在寢室裡了。父親在省外,就算把鑰匙寄回來也要兩三天,現在奶奶應該睡著了不能去打擾她。而自己的手機也快沒電了,這個時候她能想到的就是和自己玩長大的發小。她打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