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今天之前,喬幸肯定會一邊笑一邊回複“你求我我就考慮一下英雄救美”。但她此刻一臉冷漠,瞬間看穿裴喻琛的心機——知道她在值班,哪裡都走不開,裝一下可憐罷了。
嗨場是裴喻琛的朋友開的,開業那天喬幸就去過。她懶得回複,面無表情地收了手機,站了一會兒之後忽然做了個決定,扭頭又往回走,差點在拐角處跟李硯之撞上。
李硯之雙手護胸,欲言又止地看著喬幸,很想再次吐槽這會兒的喬幸更像大體老師附身了。
喬幸:“師兄,給我開一瓶高滲糖,再拿支靜脈注射器。”
李硯之:“你要這些幹嘛?”
喬幸:“我現在虛脫。”
李硯之:“……”
“虛脫那就去吃頓好的,值班室今晚的泡麵有牛肉醬。”他不理喬幸的要求,拉著人走到醫院門口,用app叫了輛順風車。回頭看向失了魂的喬幸,李硯之嘆氣:“人呢,沒死就萬事大吉大利,別的能忘掉的趕緊忘掉,耽誤吃飯的心情。”
倒是個生活哲學家。
順風車過來了,把喬幸塞進去,李硯之又苦口婆心地說了一遍:“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明兒交班別遲到。”
“謝謝師兄。”
順風車上路,夜風有些涼。喬幸光著脖子覺得冷,卻沒有把車窗關上。麻木的神經漸漸有了知覺,她腦中一派清明。
跟順風車車主說了嗨場的地址,喬幸瞥見不遠處有家還在營業的藥店,於是讓車主在路邊暫時停靠。她下車,進店直接要了瓶高滲糖、兩支靜脈注射器,以及幾片酒精棉,一同裝進便利袋裡。
半個小時之後抵達嗨場。
人多,音樂鬧耳。喬幸讓服務生直接領她去了裴喻琛的包間。
在二樓,半封閉式,喬幸一眼便看到了歪在沙發上半醉半醒的裴喻琛。他們有七八個人,正在玩什麼遊戲,每個人都笑得面部充血。裴喻琛明顯醉得最厲害,別人把酒杯送過來的時候,他直接扭過頭求饒。
這七八個人,喬幸幾乎都見過,只除了要裴喻琛喝酒的那個女生,應該就是周希顏了。
她走過去,周希顏背對著她在裴喻琛的耳邊大聲地喊:“說好十杯的,差一杯你都不愛我!”
餘的人鬨笑,笑得曖昧。
裴喻琛爬著坐起來,也不接酒杯,直接靠在周希顏的肩膀上,一口氣把那杯酒喝光了。然後在周希顏的臉上連親了兩下,咧嘴笑著又倒向了沙發。
有人依舊在笑,也有人噤聲了。
噤聲的人先看見喬幸,表情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尷尬,又有點想看熱鬧。
這古怪的欲言又止是能傳染的,很快出現在除了周希顏的所有人的臉上。
周希顏將目光從裴喻琛的醉臉上移開,把酒杯放回桌上的時候注意到了眾人的表情,然後才看到了走近的喬幸。她不認識喬幸,但女人天生直覺精準,又曾三番五次打探裴喻琛的情史,一下子就猜到了。
她打量著喬幸,正要醞釀些話開口,喬幸已經直接說道:“我來跟裴喻琛說兩句話。”
是“來”,不是“要”,更不是“想”。氣勢坦蕩,態度直白,主動亮牌,不需要跟什麼人打申請。
周希顏愣了一下,感覺面上被壓住了,順勢擺出體貼的神情說道:“阿琛現在醉了,你要說什麼呀,回頭我幫你轉告他。”
喬幸不接話,甚至不再看周希顏一眼,伸手推開桌上的酒瓶,留出一個空檔將印有藥房ogo的便利袋擱上去。
她從便利袋裡拿出一支靜脈注射器。
裴喻琛躺在那兒,對身邊發生的一切渾然未覺。喬幸抽了整管的高滲糖,直接越過周希顏,用酒精棉片在裴喻琛的胳膊上擦拭了幾下,然後一針紮了進去。
周希顏莫名其妙:“你做什麼?”
旁的人也看不明白,嗨場老闆首先站出來勸和:“喬幸你別亂來,有話等阿琛醒了再說。”
喬幸不吭聲,慢慢推著針管。
嗨場老闆要來阻止,喬幸鎮定說道:“不是毒.藥,葡萄糖而已。”
濃度50的高滲葡萄糖,可以快速催化身體裡的乙醇脫氫。沒一會兒,裴喻琛就已經酒醒。他睜眼從沙發上坐起來,先是看到了喬幸,下意識伸手過去拉人。周希顏在旁邊叫了一聲:“裴喻琛!”
裴喻琛這才反應過來,整個人都愣住了。
喬幸沒讓他碰到自己,站直身體往後退了一步,目光冷淡地說道:“我們分手吧,以後不用見面了。”
兩句話,不多也不少。
她將用掉的靜脈注射器、酒精棉片收回便利袋,沒有任何留戀地走出嗨場,連同過去的十年時光一同扔進了路邊垃圾桶裡。
☆、003尹小颯,相親【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