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亭街134號。
李晌從地下室上來,腳步匆匆,手上捧著一個鐵盒子,健步如飛地進了主宅,向二樓奔去。
二樓的會議室和往常一樣安靜,他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鐵盒開啟,動作輕柔地捻起裡面的紙張,每一張都薄如蟬翼,透著紅色的花紋,工整的擺上桌面。
會議室的辦公桌已經足夠大了,但是他這些日子還是將桌面疊高了一層又一層。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將鐵盒中的紙張按時間順序擺放完畢,緊繃著的那口氣也舒了出來。
這但凡弄壞一張,都有可能錯失什麼重要的資訊,他可不敢出什麼紕漏。
他看著堆滿紙張的桌面,惆悵地嘆了口氣,爺這幾日沒來,要處理的東西堆得越來越多。
這可是秦珞的日記,他們那日潛入秦珞的院子,將所有帶著紅色花紋的鏡子蒐羅回來,又花了點功夫放了替代品進去,就是為了這日記。
秦珞足夠聰明,將所有重要的東西藏在了最危險也最顯眼的地方,難怪過去他們和秦家都從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畢竟,現在已經很少有鏡子是用水銀填充的了,如今的鏡子大多用化學鍍銀和真空蒸鍍的方法制作,,任誰看到那鏡子背面的紅花,也只會覺得是花紋,誰能想到是汞?
雖說足夠可疑,但他們直到從鏡子背後拆除錫箔,化學清除汞從中取出信紙才真正放下心來。
嘛,大家都知道日記,所有人對日記固有印象都是一個本子,誰能猜到厚厚的本子會被藏在薄薄的鏡子裡?再說秦珞又不是神仙,怎麼會預料到後面的變故,哪有時間給她一頁頁地拆分日記本再用工藝將其封入鏡中?
不過,秦珞這處處小心的風格,倒像極了他們西北。
想到他們現在的處境,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呢?給你發的工資還不夠高?”
他正惆悵著,調侃的聲音笑意難收,從他的身後傳來。
聲音響起的瞬間,他先是渾身緊繃起來後又鬆懈下去。
他笑眯眯地轉過身來,衝著聲音的源頭學著電視劇做了個揖,“怎麼會呢,夠得夠得,這不是好久不見,想您想得慌嘛~”
他討巧賣乖地嬉皮笑臉,“程少~”
“還知道叫我程——少?稀奇了。”
少年嫌棄地睨了他一眼,走到會議桌前坐下,摘掉頭上的鴨舌帽卻一時不知道放哪裡才好,不由得對著一桌的紙張陷入了沉默。
李晌立刻狗腿地繞到桌前,大九十度鞠躬,雙手前攤,逼逼得很大聲:“程少!小的上願為您赴湯蹈火下願做您的衣帽間!”
程尹被他吼得渾身一顫,不由罵出聲來,“李晌,你今天什麼毛病?給我正常一點!”
李晌嘿嘿笑了兩聲,搶過程尹手裡的帽子,很上道地後退了兩步,笑完又無縫銜接地露出委屈的神情,“爺,真的是好久沒見您了,想您想得慌,這幾天沒見你,小李子我是茶不思飯不想……”
程尹冷笑一聲打斷他,“是工作太多又沒加班費才茶不思飯不想的吧?想我是想把工作丟給我吧?”
見程尹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李晌臉上的委屈神色又瞬間消失,亮著眸子頻頻點頭,“爺你真聰明,洞察人心的本領我簡直拍馬不及……”
“行了別逼逼了,我這不是回來了。”程尹看他就不爽,每次他超過兩天沒來,總要受到這群人的辣眼表演攻擊,一個個弄得他就好像是什麼隨時準備要卷錢跑路的黑心老闆一樣。
貧嘴完了,他的目光落在桌上——
秦珞的日記。
他拿起一頁紙,抬了抬下巴,“你先去忙你的,幫我把二樓的門帶上,半個小時後再來找我。”
李晌走後,會議室陷入沉靜。
程尹的神情肉眼可見的沉默下來,垂眸開始閱讀第一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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