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娥淚眼婆娑道:“陛下英明。”
“英明?哪來的英明?”趙恆似在發問,又似自問,“楊崇勳、楊懷玉為何捨近求遠?詣丁謂宅舉告?是劉美不能信?還是夏守恩不能信?”
劉娥無言以對。
趙恆淡淡的道:“周懷政、寇準以為丁謂等人阻礙聖聽,所以謀立太子。楊崇勳、楊懷玉以為周懷政隔絕內外,所以詣丁謂宅舉告。到底是誰在隔絕內外?阻礙聖聽?”
劉娥模糊了雙眼:“臣妾不敢……”
趙恆一改語調:“娘娘是不敢!但娘娘偏聽偏信!有違兼聽則明之道!嘉瑞為何一再提及且要異論相攪、即各不敢為非?他是在勸娘娘廣開言路!莫要任人唯親!今日的曹利用也可以是明日的寇準!朕理政尚且……”
“爹爹。”趙念念忽然一個踉蹌,“爹爹太沉,我要叫人了……”
趙恆愣了愣,嘆道:“你若是男兒身,爹爹、娘娘不用如此勞心。”
趙念念嬌笑:“我才不要,坐井觀天哪裡好了?爹爹、娘娘若是心疼我,就讓我出京體察民情吧。”
趙恆氣勢全無,怏怏道:“傳仁多阿狸、王德用覲見,讓曹利用知道錯在哪。”
……
中書東廳。
劉緯交接完公事,匆匆趕赴資善堂,在丁謂耳邊留下一句肺腑之言:“成全寇準三次拜相、張齊賢四踐兩府的不止是聖眷,還有爭議。叔父如今一呼百應,可是長遠之計?趙韓王十年獨大,家業何在?子孫何在?兩女何以尼之?”
錢惟演聞訊而出:“謂之兄……謂之兄……怎麼說?”
丁謂心不在焉:“什麼怎麼說?”
錢惟演的私心瞬間變成國事:“契丹國主不是還在新城?”
丁謂道:“只要不過界,想呆多久呆多久。”
錢惟演勸道:“軍前瞬息萬變,樞密院不可一日無主,曹利用……”
丁謂怒道:“你也知道他是樞密院之主,怎不問他去西郊軍營做甚?志在統兵權?得意便忘形!”
錢惟演避重就輕:“雄州事大,請謂之兄相忍為國。”
丁謂道:“無用之地徹底掌控,才知其妙用無窮,契丹如今四面皆敵,哪來的膽子南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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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惟演道:“半數朝臣曾附寇準,今西北已安,當早做決斷。”
丁謂頻頻點頭:“此乃老成持重之言,希聖素與陛下親厚,又是娘娘姻親,可將朝中情形說透,事實俱在,無須再顧忌什麼。”
……
資善堂的書聲寂寥而又空曠。
聽者無心,講者無意,個個懷揣雜念。
王曙、樂黃目、張士遜、崔遵度、魯宗道、晏殊等陪侍講學東宮官齊至,無不心懷忐忑。
也就新任皇太子宮都監、管勾資善堂、左右春坊司事雷允恭泰然自若,也沒有聽之乎者也的興趣,躲在陽光下與皇太子宮祗候劉從願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
自從劉緯交好盧守勳、周文質,並得趙恆默許,朝臣與內侍交好幾乎半公開化。
周懷政與寇準互為奧援。
雷允恭則傍上丁謂,東宮官無不看其臉色行事,春風得意,財源廣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