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宋、契丹國信往來初期,彼此的戒備心理相當嚴重。
趙宋戒備心理較為畸形,內外如一。
既要求使臣不得有辱國體,又要求使臣不得有礙邦交。
二者往往背離。
契丹好客,喜豪飲,禮儀觀念淡薄,不拘小節,動不動就以肢體語言變達情感。
趙宋使臣也就分外難為。
磨磨唧唧吧,契丹會認為是一種侮辱。
盡興吧,又失謹重,為同僚上級所不容,繼而影響仕途。
自稱也很講究,“小官”、“小臣”皆罪。
疏離吧,惹對方館伴使、接伴使不快,契丹主說不定來信詰問。
親密吧,損儀失體,備受爭議。
仁宗時期的三司使、吏部侍郎王拱辰曾為回謝契丹使,見契丹主耶律宗真於混同江漁獵,耶律宗真每得魚,必親酌以勸王拱辰,並鼓琵琶以娛。
王拱辰等使臣不敢拒,痛飲深夜,席上聯句,語同俳優。
回國之後,即遭御史彈劾。
王拱辰罰金二十斤出外,終生未能拜相。狀元出身,為官五十五年,實為北宋官場一大另類奇蹟。
平心而論。
王拱辰與耶律宗真相處融洽是為兩國使聘帶來了麻煩,逼的宋廷不得不以黜落王拱辰等人為由,拒絕引用王拱辰出使故事為例。
但王拱辰也從耶律宗真口中探得契丹敗於党項詳情,以及耶律宗真因遭党項伏兵截去補給、不得不許和的不甘心理。
總的來說,利大於弊。
但趙宋君臣不這樣認為,凡有攀附契丹主之嫌的使臣一律黜落。
以上其實是一種極度心虛、且不自信的表現。
然而,這種情緒並非趙宋君臣獨有。
雖然南北之稱經兩國書面確認,契丹卻把自己歸入庶子之列,渴望得到認同的同時,以色厲掩飾自卑心理,並將契丹境內南京到中京的出使驛路設為“z”形,既為惑敵,也為誇示疆域遼闊。
但這種渴望認同的心理不僅得不到宋使回應,還遭歸國後的宋使以詩詞相辱。
終北宋一朝,使臣所作使契丹詩詞絕大部分都是負面情緒,以阿q精神湮滅失幽雲十六州之憾。
以國事為重的使臣則會避過夷夏之防,大談思鄉之情,譬如王安石。
對契丹善意給予積極回應、且立場漸漸中肯的寥寥無幾:蘇頌、蘇轍、歐陽修、王拱辰……
以正副使每年最少四個來算,不到百分之一的機率。
擱在後世,早就撕破臉了。
可是,契丹沒有。
歲賜固然是原因之一,庶出的自卑感或許才是根本所在。
耶律宗真操琵琶為王拱辰等宋使助以酒興,並命王拱辰授館給宗室國戚百官講課)於混同江,不正是其心境寫照?
……
王拱辰剛剛出生,應該還在吃奶,不至於跟劉緯搶著做漢奸。
但王拱辰能做的、不能做的、將要做的,劉緯均已搶先實踐,再次夜宿武功殿,而且是連續兩日。
李餘懿急出一身汗,因此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