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奭眼角泛起兩點晶瑩,淡淡微笑:“筆跡一試便知,做不得假。周王殿下就讀資善堂時,曾以左手習字,為孫某所阻,想必根源在此。”
張崇貴也笑了,未能出聲,嘴眼歪斜,半身僵硬。
……
趙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誤會而已,偏偏一個當場暈厥、一個當場中風。
這下好了,鬼都不信兩人是無辜的。
王旦從不在君前言人是非,這次沒能忍住,半褒半貶的讚了句:“心高氣傲。”
於是有詔:置謄錄院。
令封彌印官、封所試卷付之,集在京百司書吏錄本,並由諸司供帳,內侍監院,京官校對。
自此,試行於殿試的謄錄制擴大至禮部省試。
三月二十二日。
趙恆御崇政殿親試禮部奏名貢舉人,一日試四場,詩、賦、論、策各一道。
《天選不可升詩》、《鑄鼎象物賦》、《以文佔天論》、《古之明王,以道揆事,以賢任官。人得以盡其才,法足以盡其意……方今之務,應時而造者,必有其序……然則孰戾而不合,孰可推行之?》
殿試閱卷鎖考官於學士院,耗時十日左右。
歷經彌封、初考、定等、再彌封、再定等、覆考、詳定等步驟,將編排結果交由天子定奪。
所謂親試,不僅是指天子當日在殿監考,也會在閱卷期間,親臨學士院視察。
三月二十五日,午時初。
趙恆自學士院返宮就食。
監登聞鼓院內侍匆匆來報:常州民女秦氏擊鼓以告,其夫蕭十一郎為景德二年、景德三年、景德四年常州發解試解元,大中祥符元年入京應試,至今未歸……
“常州三科解元?尋夫?”趙恆問,“蕭十一?大中祥符元年以來,進士科應該沒這個人。”
那內侍一腦門兒的汗:“回陛下,據秦氏所訴,蕭十一郎常在光教院出入。”
趙恆色變:“光教院有男子出入?”
那內侍汗流浹背:“回陛下,在光教院任教的蕭十一郎應為女子,應是劉緯妾室。”
趙恆此時不宜召劉緯進宮,略一沉吟,道:“轉開封府,命蕭十一郎即時應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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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崇貴養子張懷素先開封府一步,透過馬忠轉告劉緯,與秦氏詣登聞鼓院一事無關。
劉緯回覆很大氣:“理念不合而已,不敢懷疑張都知操守。”
張崇貴已半身不遂,皇城司差遣也已辭去,再無心思作意氣之爭。
開封府外卻是接踵摩肩,勉強留下一條通向府衙的羊腸小道。
但劉緯止步於御史臺西牆外,招來守門胥吏請教:“不知御史臺何時澄清如鏡?敢視輿情如無物,可是官無貪腐?民無冤屈?而天下大治?”
守門胥吏倉惶作揖:“回劉博士,馮尚書履職御史臺,院牆日前粉刷一新,還沒來得及增補。”
劉緯大大咧咧道:“借筆墨一用。”
胥吏一去不回。
人群紛紛向御史臺湧動。
系案判官寇玹也在御史臺任職,任殿中侍御史,連忙舍下秦氏去找周起訴苦:“這哪是來應鞠的?明明是來示威的!”
周起想了想道:“王迎在衙?請他一起會審。”
推官王迎曾在大中祥符三年審理內侍江守恩致民枉死一案,後依罪將其杖殺,令中外驚悚、側目。
於是,寇玹心安,有意藉此案謀取升遷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