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蕭綽關心錯位:“聽聞南朝年年均有祥瑞進獻,卿可曾親眼目睹?”
王繼忠畢恭畢敬道:“啟稟太后,南朝皇帝陛下會以祥瑞恩示百官,臣屢屢親見。”
蕭綽不屑一顧道:“童子也算?”
王繼忠戰戰兢兢拜倒,再作驚弓之鳥,“臣罪該萬死,此事太過匪夷所思,臣不敢……混淆兩位聖人視聽。”
蕭綽不動聲色:“卿且平身,現在說也不晚。”
“那童子幼失雙親,蒙南朝陛下恩詔舉童子試,鹹平五年對於崇政殿,時年九歲,以……以舐犢情深之論,斷言聖人兩年之內必然傾國南下……”
“兩年之前?”蕭綽仰天長笑,好一會兒才樂不可支的抹去眼角晶瑩,“天命所歸,垂以祥瑞,孤當眼見為實,王卿去一趟澶州。”
王繼忠以為蕭綽又施欲擒故縱之計,懇切勸諫:“可……可那童子遠在汴梁,陣前軍機,瞬息萬變……曠日持久,有傷天和……”
蕭綽忽然一抬手,一張白紙飛落,“他已隨南朝皇帝抵達澶州,以一曲新詞傳唱陣前,如此人才,請南朝皇帝示之以觀。”
王繼忠無地自容,倉惶告退。
韓德讓這才勸道:“此事不足為慮,南朝書香門第,十二歲即行冠禮,通人情世故並不奇怪。”
“孤不信這一套,河北生靈塗炭,真有祥瑞下降,孤還能站在這裡?無功而返,有臉殺人?總要就著臺階下。”蕭綽輕輕一嘆,“但也不可否認,南朝物華天寶,人傑地靈,難怪歷來塞外崛起,無不以南下為已任。”
韓德讓又道:“請太后慎重行事,王繼忠已在我中軍行營徘徊半年之久,深知箇中虛實,不得不防。”
“孤倒是希望南朝皇帝真能親來一探虛實,他敢?怕是連王繼忠都不敢信!”蕭綽落寞笑道,“王繼忠燙手,好好供著,卻不能用,孤心有不甘,就請南朝皇帝幫忙拿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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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讓微微一驚:“王繼忠一去不回?就不談了?”
“談,怎麼不談?先退出去,明後年再來。”蕭綽冷冷的道,“我契丹光明正大,南朝皇帝若無同等胸襟,如何取信於人?”
……
景德元年十一月三十日清晨。
契丹主遣左飛龍使韓杞、戶部使王繼忠持國書至澶州議和。
趙宋君臣因為王繼忠歸來亂成一團,館伴章程正午方出。
知澶州、引進使何承矩郊勞,翰林學士趙安仁館伴,並裁定覲見儀式。
曹利用比誰都無辜。
自天雄軍一路行來,王繼忠從未表露身份,直至澶州近郊。
趙宋君臣灰頭土臉,幫王繼忠取了個契丹名混淆視聽。
王繼忠再無回頭路,徹夜流涕。
十二月初一,韓杞、王繼忠入對行宮前殿,跪授書函,奏曰:“國母令臣上問南朝皇帝起居。”
措辭很謹慎,要求很無禮:請復關南故地。
臣子何用?
解憂背鍋。
趙恆遂示契丹國書於寇準、馮拯、陳堯叟、高瓊、李繼隆等人,且道:“朕固慮此,今果然,唯將奈何?”
寇準等人願意花錢買平安,卻又將鍋甩了回去:“關南久屬朝廷,不可擬議,或歲給金帛,助其軍費,以固歡盟,惟陛下裁度。”
趙恆實在是拉不下臉跟臣子比下限,索性認祖歸宗於周世宗柴榮:“朕守祖宗基業,不敢失墜。所言歸地事極無名,必若邀求,朕當決戰爾!實念河北居人,重有勞擾,儻歲以金帛濟其不足,朝廷之體,固亦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