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姓牙郎進項可抵三稅總和,也是他敢於指證王世隆的底氣所在。
洪宅紛擾暫時告一段落,卻又有風起於長春殿朝散時,百官親隨、親信不約而同的聚集在左銀臺門。
以維持朝綱為己任的宋太初無從發作,因為他的親隨衝在最前面,寥寥兩行,字字驚心。
“向以半價購得薛居正宅,馬翰已拘撮合牙郎,且獲白契。”
幾乎是在同時,劉緯在廂吏入宅勘測時,把這個訊息透漏給洪澄,周氏匆匆離去。
宋太初拍了拍額頭,無奈一嘆:“多事之秋。”
落後半步的田錫問:“怎麼?”
宋太初不聲不響的把信遞了過去。
“吃相真難看。”田錫大吃一驚,遠遠看著李沆、呂蒙正、向敏中有說有笑的離去,“李相不是和衛紹欽溝透過嗎?”
宋太初若有所思道:“衛紹欽不一定知曉。”
田錫請宋太初進銀臺司小坐,遣胥吏打聽銀臺門外的顯貴親隨又是為了什麼。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胥吏片刻即回,小道訊息更加勁爆。馬翰已開出加碼:凡低於市價八成購宅者,除補齊欠款外,另加兩成罰沒。家中奴僕少於十人者,酌情減免。
“越來越放肆了,竟敢大張旗鼓的裹挾百官?”田錫瞠目結舌。
“可能會心想事成。”宋太初連忙命親隨請殿中侍御史劉益赴登聞鼓院坐鎮,凡擊鼓鳴冤者一律由御史臺接手。
“不合規矩,中丞是在擔心柴氏?”田錫緊皺眉頭。
“有馬翰搖旗吶喊,柴氏甘心忍氣吞聲?”宋太初淡淡道,“碌碌無為一輩子,總不能讓官家再三勞心。”
田錫一邊翻看百官奏疏,一邊打趣,“中丞這學生真不一般,初至京師,哪都能插一腳,買座宅子都能驚天動地,還是洪湛宅……咦?”
宋太初奇道:“誰的?”
田錫斟字酌句:“王欽若上奏,洪湛途中染病,請陛下施恩,準其返鄉養病?還有……王旦,也是這個意思……好巧?”
宋太初意味深長的笑了,“難道不是好事?”
“樂見其成。”田錫搖鈴喚來胥吏送走案上那沓奏疏,繼而感慨道,“中丞可知這些奏疏擺放大有講究?”
宋太初頷首:“哪都一樣,生活不易。”
田錫搖頭輕嘆:“奏疏入宮至少會有三次見不得光的調整,兩位參政此舉像是在別苗頭,若非熟知中丞為人,我會以為中丞才是幕後推手。”
宋太初端起茶湯輕抿,品咂數下,半閉著眼回應:“表聖每每上書,總是切中時弊,言之有物,此乃務實,務虛……不提也罷。
務實、務虛之所以界限分明,是因為中間有道天塹,由人心所構。
縱觀馬翰昨夜行事,並無逾矩之處,只是查詢取證,至今引而不發。
權貴卻是先亂了分寸,屢屢自曝其短。皆因慾壑難填,事敗惶惶不可終日,既畏巫蠱之罪,又不願坦承豪奪事實。
以至於……我御史臺御史想要彈劾馬翰,都找不到苦主。
又是誰摸黑四處奔走?
幾位執政的門檻都被踏破了。
幕後推手?
若真有的話,不正是權貴心中欲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