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條,舍妹有些跳脫,用來嚇唬她,童子胳膊短,這樣解說更直白。”劉緯心虛不已,不知道林憲傑怎麼想的,竟然把這玩意兒裝了進來,多出一雜物無處安放,要多刺眼有多刺眼,只能拿在手裡。
“請童子賜教。”馮拯臉紅脖子粗,似乎找到了种放暈厥原因。
“不敢當,拾前人牙慧而已。”劉緯手中木條直指那段隆起,“樞相看見的這段隆起,我大宋稱之為橫山,其實橫山並不止這一段。廣義上來講,黃河進出朔方之間的山脈均可稱橫山,中衛進,葭州出。”
“地勢是怎麼判斷的?”馮拯不為所動。
“水往低處流,若無橫山遮擋,黃河何必繞走三千里幾字灣?秦渠、漢渠、唐徠渠為何終於靈武附近?只因西有黃河、東有橫山、北有戈壁,三者均不可越。”劉緯揮舞教條在地圖上指指點點,“河以套名,主形勝也。河流自西而東,至靈州西界,折而北,謂之出套。北折而東,東復折而南,至府谷之黃甫川,入內地迂迴二千餘里,環抱河以南之地,故名曰河套。
橫山作為河套天然屏障,延袤千里,多馬宜稼,對於塞外子民來說,無異於屋頂糧倉。”
馮拯怔怔不語,陳堯叟不知所措。
“樞相知道党項盡得河套糧倉,意味著什麼?”劉緯毫無顧忌的抬頭。
“他敢?”馮拯怒髮衝冠。
“他不敢,但諸公給了他勇氣,三面黃河、又有戈壁高原可抵契丹西進、回鶻東侵,還有靈州產糧、鹽池供鹽,進可攻、退可守,再無心腹之患、後顧之憂,為什麼不敢?”劉緯無奈輕嘆,“童子縱觀史書,發現党項已有立國之本,而且只有南下一條路可供其快速壯大。”
“誇大其詞,靈州城池半破,圍城半日可下。”馮拯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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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樞相何必自欺欺人,時間呢?”劉緯想起張承志的提點,不願讓陳堯叟過於窘迫,遂問,“陳樞相曾造福一方,若三村爭水,一村落敗,會怎麼樣?”
陳堯叟明白劉緯是好心,答案顯而易見,但這樣一來就站在了同僚對立面,似乎得不償失……
“兩位樞相還不願面對現實?”劉緯聲漸激昂,“只要靈武至環州這條線暢通,我大宋西陲就有一把遮風擋雨的傘……擎天而立!
哪來的傘?
始皇帝命蒙恬領軍三十萬,築朐衍、富平二縣,即今日之靈武。此乃傘柄,築長城、依黃河為傘面,從此奠定華夏版圖。
靈武亦可為槍,長城、黃河亦可為盾。
攻守兼備,夷敢不臣?
得靈武者,八方來朝,失靈武者,亡國先兆……”
“童子慎言!”馮拯大驚失色。
“說下去!”趙恆再降丹墀,又是一陣伏地禮拜聲。
“童子再放肆一回。”劉緯雄辯滔滔,“秦漢隋唐以來,靈武均為兵家必爭之地,我佔則國強,夷佔則國亂。前唐肅宗在此登基拜將,平安史之亂。僖宗割定難五州,酬拓跋思恭剿滅黃巢之功,釀國滅之禍。
今日皇宋失靈武,不亞於昔日偽晉割幽雲十六州。
十五春秋一代人,三十年之後,党項青壯兩倍於今,背靠千里橫山,居高臨下,環伺陝西,來去如風,西陲再無寧日,諸公過失須用百萬軍民血肉回填。”
“靈武半年可下!”馮拯怒不可遏。
“哪來的時間?河東、河北的局勢是不是越來越緊張?諸公輕棄靈武,惹契丹再窺中原。”劉緯似乳虎嘯谷,“樞相覺得契丹蕭氏會像諸公這般短視?不為子孫計?
主少國疑,她以半百之齡攝政,還能活多久?
敢問陛下及諸公,生母可願以其血肉之軀護犢?
陛下為社稷長君,國家有福。
契丹則不然!
虜主少弱,其母攝政有方,但年過半百,且多病纏身。
契丹素來以強者為尊,哪一次更替不是腥風血雨?
莫說是幼主,即便是正直壯年的虜主,又有幾個善終?
除了南侵,虜主及其母已無路可走。
要麼入主中原,以儒治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