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憲傑暗道:又來了,又來了,一個九歲孩子,哪來那麼多奇奇怪怪想法,這次總能見識見識你是怎麼打動宋太初、石保興、丁謂的吧?
傳世和尚瞬間歷經沉浮,喜從悲中起,正要開口請教,劉緯卻自顧自的往外走去,“天大的事也要等吃了飯再說,先生讓小慧姐給法師蒸一碗雞蛋羹,法師也好好想想,慈恩寺或者說法相宗有什麼能拿出手,可令十方叢林心悅誠服。”
林憲傑怏怏稱“是”,按照往日作息習慣,他會在飯後回穀倉休息,無緣劉緯、傳世和尚之間深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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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傳世和尚這麼一鬧,平靜月餘的劉家又起些許微瀾,多是笑論、打趣,並無擔心,倒是素娘揉著劉緯腦袋問:“出家了,還能吃奶嗎?”
“出家?”劉緯頂著嘴角奶漬,毫無說服力的信誓旦旦,“不能百子千孫,怎對得起劉家列祖列宗?小慈一個人忙不過來。”
素娘緊了緊懷裡的兩個孩子,彷彿擁抱世界,溫溫柔柔道:“多吃點,長的快。”
劉緯欲拒還迎的掙扎兩下,而後神清氣爽的出現在書房,與傳世和尚坐而論道:“法師生前或許無法超越玄奘法師,圓寂之後,卻能與惠能法師並肩。”
傳世和尚只覺頜下生出一朵蓮花,口乾舌燥,張了張嘴,無聲無息。
“空口無憑。”劉緯抽出兩封信和一張名刺遞了過去,“玄奘法師重入輪迴一說純屬捏造,此事因果,一觀書信便知。”
“浚儀石保興?”傳世和尚開啟名刺,只有簡簡單單五個字。
劉緯笑而不語,倒了點清水在硯臺輕輕研磨,靜待傳世和尚消化所見。
傳世和尚逐字斟酌著讀完信,依舊固執己見:“出家人四大皆空,但重因果,種因求果。”
劉緯嚴陣以待:“以浚儀石家之顯貴,尚不敢奉玄奘法師指骨於自家宅中,不得不專門興建一座寺院來甩掉這個燙手山芋,法師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欲置我這半大童子於死地,難道法相宗已成魔宗?”
傳世和尚先是怒目,轉念一想,又覺有些道不明的不妥,遂問:“請小郎君直言,貧僧自幼出家,不通人情世故。”
劉緯冷冷道:“國初,太祖幸相國寺,至佛像前燒香。曾問當拜與不拜?
其時,贊寧法師奏曰《不拜》。
太祖問其何故?
贊寧法師對曰《見在佛不拜過去佛》。
太祖微笑頷之,遂為定製。”
傳世和尚面紅耳赤的合十陪不是:“貧僧不知有這等舊事。”
劉緯大大咧咧的全受,又道:“與人為善,不代表與佛有緣,神啊、佛啊這些,在我眼裡,都只是聖人治世方略,以神道設教,圖天下太平。”
傳世和尚緊守堅持,“我佛自西來……”
“呵呵!”劉緯笑出了聲,“我佛?法師見過?法師未出家時,有無父母?可願尊左鄰右舍為父母?異外烏邪能在萬里之外隔空生子、授徒?”
傳世和尚怒火中燒:“我佛遣座下弟子來中土宏法乃不爭事實!”
“我有史書為證,法師也有?”劉緯笑道,“晉人袁宏所著《後漢紀》中有載:漢明帝夢見金人,長大,項有日月光,以問群臣。對曰:西方有神,其名曰佛,其形長大,陛下所夢,得無是乎?於是明帝遣使天竺,而問其道術,遂於中國而圖其形像焉。又三年,使自西域歸,攜番僧二人並經書若干,並建白馬寺。”
傳世和尚憤憤不平:“明帝心誠,不遠萬里請佛,怎能同聖人以神道設教相提並論?”
“借西山之石琢玉、磨刀有何不可?”劉緯冷笑,“今日之後,法師不要再把我佛西來掛在嘴邊,更不要把我漢家男兒萬里奔波當作佛祖慈悲!”
“你……你……”傳世和尚緊捏拳頭,渾身哆嗦。
“法師稍安勿躁,說完漢明帝以他山之石行神道設教之事,我們再論論經書。”劉緯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在看來,萬千佛經都抵不過《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別傳》這十六字真言,禪宗今日一家獨大,皆繫於此。即便法師一生勤研經書,也難抵以心傳心,法相不滅,天理不容。”
“砰!”傳世和尚怒而拍案,順手操起硯臺。
“哐當”一下,小蘭、小慧撞開房門,手法嫻熟的挺棍前刺,像是圍獵山中困獸。
傳世和尚忽然一頓,近日際遇一一浮上心頭。
先是險遭功德使溫仲舒誘騙至京師,今又對一童子起了妄心,真不如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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