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叔告訴姬淩風,景寒國入雲宗的收徒大會,將在三個月之後召開,姬淩風全力趕路,二十天之後已經趕到了當初兄弟兩人第一次做工的石樑鎮上。故地重遊,姬淩風那時還是個六歲的小娃娃,此時已是十四歲的少年。八年前兄弟兩個一起出來,現在卻只有他一人回來。
緩緩走到當初做工的那家雜貨鋪,見那兇惡的王三爺依然兇惡,還是滿臉尖酸刻薄的正在罵夥計,鋪子裡的擺設依然沒變,可大哥卻永遠的離開了。
他默默的站在店對面看了一會,忽然覺得那刻薄的王三爺好像也不那麼討厭了。至少,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他給了他們飯吃,給了他們地方住,日子雖苦,可苦中有樂,但那段歲月再也無法重現。
眼看天色漸黑,這裡離蒼鷹谷還有三十裡路程,他便轉身離開。不一會遠遠看到了落霞山脈,看到了山腳下的村莊。他趁著夜色走進了村裡,這裡還跟以前一樣,大家都早早的關門閉戶休息了。
兄弟兩人當初那間茅草房依然還在,不過已經殘破的不成樣子,屋頂都已經垮了,周圍的籬笆已經散亂,屋裡爬滿了蜘蛛網,到處都是鳥獸的糞便。灰影熟悉之極的停在了屋外的棗樹上,四顧觀望。姬淩風則慢慢的踱步著,耳邊似乎又聽到了大哥熟悉的聲音。
“小弟,我出去砍柴了,你別到處亂跑,等我回來給你帶吃的……”
緩緩的閉上雙眼,許久後突然睜開,眼神中透著堅定,將悲痛轉化為力量,讓自己的道心更加清明。他明白自己不能軟弱,任何困難都阻擋不了他前進的腳步。
繞到村後就是進落霞山脈的一處山道口,他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落霞山脈延綿幾千裡,寬度也有數百裡。
姬淩風問道:“冥叔,從前聽村裡人說這山中有妖獸,不知會不會有危險?我能對付得了嗎?”
冥叔道:“傻小子,此處山脈中確有一些原生妖獸,能力相當於初階凝丹境。你雖然對付不了,但你可以躲著啊,打不過還跑不過嗎?你之前練的絕影身法正好有用,如果遇到危險就往高處跑,往地勢險峻的地方跑,明白嗎?”
姬淩風點頭道:“行,我明白了。”
順手在邊上找了一棵手臂粗細的小樹,抽出尖刀,將小樹一端削平幫上布條,另一端削的尖銳無比做成了一支長矛,掂量了一下,覺得十分趁手。警惕性的往四周看了看,身子一蹲,像豹子一般急射而出。
七天之後,姬淩風已經橫跨了大半個落霞山脈了。這裡確實山如其名,景色怡人,紅葉滿山,陽光印照之下,整個山脈彷彿一道緋紅的雲霞,煞是好看。
姬淩風停下來歇了口氣,他估計著應該還有三天就能走出去。一路上倒是沒有遇到原生妖獸,毛狼和黑虎等野獸確實不少,都被他隨手收拾了,得到不少獸皮。他現在的速度和爆發力相當驚人,‘落英腿法’和‘絕影身法’俱已練到上乘境界。
飛速奔行了半天後,現在的位置,是在落霞山脈的山腹深處。這裡的風景就沒那麼好看了,到處是參天大樹,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盡頭。光線全都被樹葉擋住,四周陰森無比,連蟲獸之聲也罕有聽聞,姬淩風不禁加強了警覺。
這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姬淩風看見前面一處清澈的山泉汩汩流淌,於是走了過去。喝下兩口甘甜的泉水之後精神大振,但腹中卻覺得有些饑餓,一天沒吃東西了。
拿出火種,升起火苗。他剛進山時打了一隻獐子,隨身揹著獐子肉,就當做平時的食物,將獐子肉放在火上烤了一會,誘人的香氣四散開來。他並不擔心會引來野獸,來了也是找死,他都懶得殺了。
用尖刀割了下熟肉,吃了起來,雖然沒有鹽巴,不夠味道但仍然十分香嫩,情不自禁想起淩月兒做的美味烤肉來。每次她做好之後,都用小刀切好給他端過去,然後一邊看著他吃一邊坐在後面呆呆的望著他。
每每見他回頭便害羞的轉過臉去,他就能看到她美麗的側臉,嬌俏的鼻子,紅紅的嘴唇微微含笑,烏黑的秀發隨風飄拂,露出鬢邊細細的絨毛。他以前從沒放在心上的畫面,現在反而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原來自己終究深愛著她,只不過一直不敢承認而已,想起她勇敢的表白心意,姬淩風的心不禁隱隱作痛,嘴裡的肉變的苦澀,彷彿淩月兒的淚水一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