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露道:“委屈你了。你夫妻二人,是金陵地仙,若我將水球擊散,你倆能否將不同地域的水各歸其位?”
“可行。小仙和老婆子法力低微,需要多一點時間。”
鄺露點頭:“我將它送至高處,施以羽落術,落水放緩,定足夠你倆行動。水球碎前,有常,你和土地夫妻一道,幫我拖住水妖,待我擊碎水球就來幫你。”
土地婆趕來,聽到話尾,補充:“百丈高空方保險。”
青光一閃,鄺露向上飛去。水球凝實,舉起幾萬萬斤。她非大力士,依靠仙法才承受住這重量。咬牙推向上空,鳥群浮雲眼前過。
然鳥雀皆為草木友,它們清唳,將所見所聞傳遍山野。草木根系想通,不過十數息,呂盈秀聆聽樹聲,對隔她三丈遠方潤玉傳音:“承恩侯府安全著。”
方潤玉沉默,眉間焦慮不減。
“你且放心,她法力高深,已將水球送上天幕。”
他抬頭,果然看見遙遙一顆圓珠緩升。在此地看,都有成人拳頭大,城中又是何光景?
呂盈秀沒有心思牽掛他的心緒。這便是仙力,她心生嚮往,不由地神遊夢裡虛構百遍的天上宮闕。
八百年前,金陵城外有株千年古楠,似她娘親,是她摯友。那還是前前前朝,末帝好大喜功,營造宮室,把深山中的楠妖找到,不僅齊根,還把低下根挖出做木雕。
楠妖死前告訴她:“做妖苦,樹妖千年離不開土,做人好,修個百十年就可能位列仙班。說到底,做仙最逍遙,你勿要為我報仇,百年後,殺我之人皆是黃土,勿執著這百年時光,成仙去吧。”
她記在心裡,苦修千年,為爭一段仙緣。偏造化弄人,讓她氣極,這一年使盡見不得人的手段。
何時她也能和鄺露一樣?
風撥樹梢,沙沙作響,似是不好的訊息。呂盈秀回神,失聲道:“不好,那仙童沒有攔住水妖。”
有常一時失手,被水妖鑽了空隙,好在土地夫婦殿後,接下水妖一掌。
手上濕漉漉的,柺杖都要握不穩,土地公嫌惡地往衣上擦,控制柺杖向水妖飛去。倏然,他聽見一聲龍吟,彷彿風雷驟起,蘊含無盡靈力。
柺杖被此壓制,在半空顫了顫,直朝下墜。
循聲望——一尾白龍,身帶薄霧,踏雲逐風。
它遨遊於天,音波綿綿,震的鄺露手抖。握住手腕單手支撐那水球,白影一閃,鄺露腳不穩,落到它背上。
龍爪一抬,水球分崩離析,獨屬玄武湖浩湯波浪,追水妖而動,把他壓在玄武湖底部。
風過耳,鄺露被放到一片雲上。一步之遙,方潤玉闔眼而立,白衣玉帶,氣質清冷,彷彿與蒼茫天地相融。
“方——”
他睜開眼,睨視紅塵,眸子深邃,溫柔而疏離。
將要抬起的手頓住,鄺露又驚又憂,又苦又喜,脫口道:“大殿。”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換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