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畔,寒風呼號,大雪紛飛。一支數萬之眾的女貞族金兵佇列,在茫茫雪原上艱行南下。
起源於北通古斯卡,遷徙擴散至高麗、東北一帶的女貞人,從少年起,就在風雪酷寒中練就了堅韌的性格。
佇列中,就有不少少年兵。其中一個年紀約摸十五六歲的少年郎,臉頰被凍得通紅,厚厚的鹿皮襖套在甲衣外顯得頗為臃腫,掩蓋了幾分單薄的身形。
他家裡太窮,父親不想讓他再做沒啥前途的獵戶,藉著完顏阿骨打(金太祖)統一女貞各部落之機,讓兒子入了兵營。
入營一年後,大將軍完顏兀朮就率兵伐遼攻宋,取得輝煌戰果。那個時代,沒有“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的說法,但窮人憑戰功翻身進爵或者獲取土地戰利品等,卻也常見。少年渴望立功!
此時,他們這支烏喀倫旗的隊伍,奉命揮師南下,支援完顏兀朮將軍。
少年是輕弩營的一名弩手。他的身板還不足以擔任重騎兵或者長矛兵。但是,從小彎弓射箭,讓他頗有弩射天賦,可百步穿楊。因此,小小年紀,就躋身加入以伏擊戰為主的精弩營。
隊伍行到一片冰湖。初冬的冰凍還不算很厚實,但為了節省腳力時間,大統領還是帶領大家走上冰面。
輕弩營走在輜重隊後面。重重的輜重馬車將冰面壓出了一道裂痕。少年郎走著走著,忽然,腳下冰面斷開,一個骨碌掉入冰窟。
身上厚厚的皮毛衣物,溼透後就像灌了鉛,把他往湖底拽。他驚慌失措,大聲呼救。
同伴們想救他,但是腳下的冰面裂縫在擴大,大家只能退避遠離,一時間沒法靠近少年。
少年漸漸感到肢體麻木,面露絕望,眼看著就要溺斃。就在此時,頭腦裡一道意識忽現
一個模糊的身影,在不斷鼓勵他你行的,加油,使勁扒住冰面,不要放手!手再凍也一定不要放手!
少年此刻陷入半麻木狀態,大腦一片空白,意識裡唯有那個身影的鼓勵。最終,他死死扒住冰面邊緣,絕望地堅持著,始終沒有放棄!
過了許久,同伴們見他還在堅持,也沒凍斃,便決定合力救回這孩子。
大家手拉手,排成一線,最前的一個大漢終於夠到了少年已經凍得失去知覺的手。好在,冰冷之下,血依舊微熱……
窗外一聲驚雷,胡天一下子從夢境中驚醒,回顧品味,這個夢竟然如此真實。
夢裡少年的長相,跟他幾乎一個模子裡刻出來,只不過,看上去小了十歲。胡天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即將溺斃的少年,如同看到即將溺斃的自己;給他鼓勵加油,就如同本能地給自己鼓勵加油。
胡天不知為什麼突然沒來由地做了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夢,他隱隱感到這可能與這些天的“腦力修煉”有關係。
想到這裡,他走到窗前,往外看去。窗外的雨夜一片漆黑,只聽到風聲雨聲的婆娑之音。但他知道,漆黑中的某一處,阿紫如雕塑美人般靜靜矗立。
雖然再次逃過了終結者,但這幾天來,他們每到一處客棧,卻都吃了閉門羹。
他們的特徵太明顯——短髮男子和美豔女子雙人組;尤其是每次住宿的客棧都會砸牆破瓦地遭殃。
錢塘商業發達,商賈們卻也很迷信。客棧酒肆都有商會,大家一通報,對這對男女都避而遠之。
他們空有銀兩,卻流浪街頭。直到昨日,來到周郊一處寺廟。寺廟裡有供遠道香客住宿的廂房。主持只當胡天是還俗的和尚,網開一面讓他入住。
但是阿紫是女兒身,住在寺廟有所不便。阿紫倒也不介意,反正除了胡天,誰都不知道她是不吃不喝不睡覺的“人”。
白天,他們兩在附近僻靜的林子裡“貼面”修煉腦力。晚上,胡天回寺廟吃飯睡覺,阿紫則在附近無人處靜靜站立守候到第二日。
胡天則感覺阿紫比菲菲更多幾分可愛的純粹、質樸。
阿紫在風雨中雕塑般地矗立著,卻也在敏銳地感應著周圍的電磁場異動。即便是人類引起的微弱磁場變化,也逃不出她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