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小廝領著慧禧寺的主持玄空長老來到了焦家。
焦二還在茶坡上忙,一下子忘了這事兒。玄空長老示意也不用再叫他了,他辨一眼就走。
小廝領他到柴房,一看,兩人都楞了。
“咦!昨兒個的光溜死人咋穿上衣服了?”
玄空聽說屍首光著身子,還特意帶了一件僧袍,想著不論是哪位佛們弟子,總要給個體面下葬。
他仔細端詳一下躺著之人,沒認出他是附近哪裡的“還俗和尚”,卻看到了嘴角留著的“粥飯哈喇子”。
玄空微微一笑,又伸出手,在胡天鼻子下探了下,說道
“此人尚有氣息,你們怎說他死了呢?瞧他,又吃飯又穿衣的,現在大晌午還睡這麼香,分明是撿了一懶漢!焦二這老茶梗,咋犯這糊塗?還害得老衲翻山越嶺跑一趟。”
那小廝也是火大,一個大活人,昨天騙得他們一路抬轎翻山,還心安理得睡這麼死!
“呔,哪裡來的野漢,快起來快起來!”他大喝道。見胡天不動,他乾脆一巴掌臉扇過去。
胡天還是不動,又反一巴掌,還不動,再一巴掌……可憐胡天在挨巴掌這事上,又表現得像個合格的死人。
打到小廝和玄空都暗暗吃驚,這人是得法入定了還是被藥蒙倒了?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本來玄空想看一眼就走,現在他反而有興趣留下,一邊等著和焦二茶聚,一邊看這人什麼時候醒來好問個究竟。
胡天一邊挨著火辣辣的打,一邊拼命轉動眼球,以求引起注意。怎奈眼皮子底下的這點悸動,對被打得一抖一抖的臉頰來說,動靜太過輕微。
挨著,挨著,委屈無奈又上心頭,眼角又溼潤了起來。被玄空看到,心頭又是詫異。
焦二回來吃午飯,看到玄空,這才想起柴房的“死人”。
“哈哈,你個老和尚,認出誰來沒有?認不出來就不管他,待會找個地方埋了這晦氣鬼。”
玄空微笑不語,帶他進得柴房,掩上門,故意高聲說道:
“這具屍身應該也是我佛門弟子,既然無人識得其人,我們待會就火化了他吧。一邊火化,老衲一邊念法超度,也算對同道一個交代。”
本以為,饒是再裝死裝睡之人,聽了要被火化,總得有點反應吧。卻不想這人也沉穩的很,愣是穩睡如初。
玄空一下子也摸不著頭緒了。只有焦二還在那裡大聲道
“火化多麻煩,還浪費柴禾,等下找人埋了算了!”
玄空對他使了個眼色,焦二這才意識到這“屍首”跟昨日初見,似乎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疑惑之下,他也如那小廝般,對“屍體”拳打腳踢起來,
“娘買匹,居然裝死騙老子!”一邊杭罵,一邊肉罰,焦二倒想看看這廝皮有多厚。
“別打啦,再打就真死啦!”隨著清脆驕喝,門吱呀又被推開,韭花衝進來,不顧老爺身份,一把推開了他,
“這分明是個大活人,就是全身不能動,也不會說話,只有眼睛能轉。可能給人下了猛藥害了,怪可憐見,你們就別折騰他了。”
玄空和焦二一聽,愣了。再仔細一看,果然,眼角溼溼似被打出了,或是憋出了淚。眼皮也在隱隱悸動。
“你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