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孫赫的遷徙隊伍已經在伊爾庫斯克市待了半年,阿列克謝的烏托邦社群初具雛形。
雖然俄裔人對這些漢族人的幫助心存無比感激,但有限的資源仍不足以供養太多人口。畢竟這裡不是故土,客人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進入四月中旬,貝加爾湖即將開始解凍。孫赫想趁貝加爾湖依然冰封的時候出發,這樣,就可以直接往南穿過狹長湖面,而不必從陸地環湖多繞行100多公里了。
阿列克謝想開車,送他們過湖,孫赫搖頭謝絕了他的好意,留著寶貴的汽油,會有更大用處。
告別時,不同民族,不同種族,兩撥幾乎沒可能再相聚的人類,惺惺相惜,依依惜別。與數萬年前的智人告別家園,遷徙各地,有所不同,又有所相同。
小伊萬決定跟隨孫赫,去探索更多的未知領地。而此時,盧西婭再度懷孕,她抑制不住波動的情緒,摟著孫赫和小伊萬失聲痛哭……。
初春的貝加爾湖冰面,純淨,淡然,宛如一面巨大的藍色鏡子,反射著天籟純美。
厚重平坦的冰面,踩上去堅實滑爽。冰面下,被凍住而又清晰可見的水波紋,華麗神秘,勝過人類打造的任何殿堂聖境。
廣袤冰原上,一支渺小而孤單的人類隊伍在緩緩行進。
人們或推或拉著形形色色的大小推車,放滿雜亂的物品,間或坐上幾個走累的孩子,也承載著各種希望和夢想,沿著夕陽的左側,堅定往前行進。
橫穿貝加爾湖狹距大約45公里,需要一天。在繁星照耀和冰面反光下,夜晚的貝加爾湖依然清晰可見。
孫赫一行終於在午夜,抵達了對岸。就地紮營露宿。他們帶的食物不少,不光有軍用口糧,還有新鮮的鹿肉、雁肉和醃製的肉乾等。伊爾庫斯克的俄裔人為了感謝,還把秋季第一波的大部分番薯收成也給了他們。
軍用口糧須留待日後青黃不接。現在,貝加爾湖畔,又生起了篝火堆堆,與天上繁星互相輝映,天地間,瀰漫著烤肉、烤番薯的人間歆香。
吃飽的孩子們還不能馬上睡著,跑到冰面上快樂地玩耍。姬瑩注視著孩子們,突然起身,拉著孫赫的手,一起來到泛光如鏡的湖面。
他們兩個加入了孩子們的喧鬧玩樂——誇張的滑行,肆意地打滾……最後,兩人自唱自跳,一起跳起了末世前流行的鬼步舞。
舞姿和歌聲感染了其他人,蒙古人和維族人也都是能歌善舞的民族。很快,吃飽喝足又睡不著的人們,都下到這個超級冰舞池,拋開壓抑許久的生存焦慮,就著各自的民族風,翩翩起舞。
艱難困境下的載歌載舞,被下一代人看著,模仿著,生生不息,傳承不絕……。
兩天後,一行人到達了烏蘭德蘭——一個貝加爾湖東南面的小城鎮。
也就是從這個小城開始,有一條路連線著古老的塔木罕山道。塔木罕山道歷史悠久,從馬車時代,就承載著從貝加爾湖平原,一路上到蒙古高原腹地的交通大動脈功能。
汽車火車時代來臨後,修葺了更好的公鐵路網,這條跨境山道漸漸邊緣化,成為邊境巡邏路線的一部分,而少有平民踏足。
進入烏蘭德蘭,大家意外地發現這裡已是真正的荒無人煙,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的跡象。
可能,大斷電之後,這裡所有的人都本能地前往附近的大城市,比如伊爾庫斯克,尋求庇護。
城市房屋已然被遺棄很久,爬滿藤蔓植物;市內道路上也都長滿了一人多高的灌木雜草;所有的金屬架構都鏽跡斑斑,看上去搖搖欲墜。
最令人大開眼界的是,這裡儼然已成為了動物樂園。一行人走在市內草木旺盛的路上,時不時驚擾出一頭獐狍,幾隻鸛鶴,一群野鴨,甚至還有黑熊,野豬等。
起初,人與動物之間並不相互介意,孩子們還覺得蠻好玩。直到,大家闖入了一群猴子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