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魂滅山人神色煥然一新,也大笑著道:“這你恐怕是看不到了。”
翁銳回身,整裝深施一禮:“魂滅前輩道法修為已臻神人,晚輩翁銳佩服!”
翁銳做不止做過一個大門派的門主,現在還是“華陽別院”的院主,儘管這個門派現在連點雛形都沒有,但畢竟也算是個一派宗主,所以到了山上他一直是以平輩之禮相見,這次卻誠懇的行了晚輩之禮,可見他對魂滅山人的尊敬。
“年輕人不用跟我這麼客氣,”魂滅山人道,“以你這樣的年紀能有這樣的見識,已屬不易了,你對老莊的書讀了不少?”
“讀了一些,”翁銳道,“我原以為季咸見壺子一段只是莊周在講一個道理,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將身心神修為一體,堪稱真人矣。”
翁銳說完再拜,可魂滅山人根本沒有在乎翁銳的禮節,起身蹲在臥榻之上,一臉興奮並道:“有點道理,你們都坐下說話。”
話音一落,神魂門的眾弟子一起動手,即刻在兩邊擺置几案座位,翁銳被讓到主賓位置,既然魂滅山人很不拘禮,翁銳也不客氣的坐了上去,眾人這才各自依位坐下。
“你是何時發現我秘密的,呵呵。”魂滅山人道。
“第二天回去我就想到了,”翁銳道,“我雖然不是個專門醫者,但這些年看過的病人也不下數千,各種證候怪病、疑難雜症幾乎都遇到過,唯獨沒有見過這種元氣幾乎散盡還能夠存活的病人,要麼就是我的見識不夠,要麼就是有人刻意為之,但要想瞞過我的真元巡脈,此人的修為及心神控制力已經完全超過了我的想象。”
“這樣你就想到了壺子?”魂滅山人道。
“壺子是誰?”一位五大三粗有點肥頭大耳的弟子道。
“氣魄,師兄弟中就數你最不愛讀書了,”天魂道,“這是《莊子》一段故事裡的人物,是個得道之士,其修為足以和師父比肩。”
“呵呵呵,故事裡的神人可不能隨便拿出來亂比,”魂滅山人道,“或許歷史上真有其人也說不定,那他的境界就遠非我們所能想象。”
“是,師父,”天魂道,“我是說像氣魄這樣應該多讀點書。”
“這讀書有什麼用,”氣魄道,“人生下來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生活在哪裡就生活在哪裡,很多道理不講也會明白,看得多了,那些框框套套反而有些礙手礙腳,還不如順著天性逍遙自在。”
“你是在給你不愛看書找理由吧,呵呵,”說話的是另一位中年男子,並指著身邊的另一位介紹道,“我是衝魄、他是慧魄,就我們三人還未見過翁院主了,我這位氣魄師弟為人粗獷,讓翁院主見笑了。”
“衝魄師兄言重了,”翁銳道,“我倒是覺得氣魄師兄講得很有些道理。”
“哦,說來聽聽。”魂滅山人道。
“我自己的修行之路就是一條混沌之路,”翁銳道,“自從我跟了師父,他只給我指點了一些武學修行的基礎,然後就給我一些前輩留下的偈語讓我自修自悟,經歷了很多事,也得到了不少際遇,承萬千氣象,感天地大道,也是我明白很多道理,而這些道理不是書裡就能簡單找到的。”
“嗯,還算不錯,沒有誤入歧途。”魂滅山人點頭道。
“那你還讀書嗎?”氣魄很關心這個問題。
“讀,還讀了不少。”翁銳道。
“你不說書裡沒道理嗎?為什麼還要讀?”氣魄道。
“因為在很多想不通的時候,我們需要有人指條路,”翁銳道,“讀書就是為了看見指路的那根手指,我們要的是那個方向而不是手指,就像過河我們需要一條船,如果過了河,我們還死抱著那條船,就一定走不遠。”
“不就過個河嗎,怎麼過不能過去呀,還非得要條船?”氣魄嘟囔道。
“那師兄你說說怎麼過,嘿嘿。”英魄逗笑道。
“我找座橋跨過去,像小鹿一樣游過去,像柳絮一樣隨風飄過去,像小蟲子一樣變成蝴蝶飛過去……”
氣魄還在說,往生殿裡已經笑作一團,連魂滅山人都笑得在臥榻上搖來晃去,被大家一笑,氣魄有點氣結,嘴裡咕噥著就說不下去了,還是衝魄出來打圓場。
“氣魄師弟的想法確實非常獨特,”衝魄道,“只怕他的身體太過肥大,小鹿沉不下去,他到先沉下去了,哈哈。”
衝魄的話又引起一陣鬨笑,連氣魄自己都撓著腦袋嘿嘿的樂了。
“你們還別笑他,”魂滅山人直了直身子道,“我看氣魄的心性最接近本真,他就算不看書修為也沒落下你們多少,假以時日,誰能夠早入道門還說不定。”
“我也覺得氣魄師兄說的不錯,”翁銳拱手道,“看似簡單,卻句句不離道的本性,這和氣魄師兄心性的敦厚、淳樸有關,我很喜歡。”
“那你還讀書嗎?”氣魄可找到一個喜歡自己的人了,一點都不想放過。
“當然讀啊,”翁銳道,“書中的道理不光像過河的小船,它還像我們腳下的路,鋪得越長,就越能把我們帶遠方,也像我們腳下的泥土,積累越多,累積就越高,最後就像我們站在山頂,自然會看得更遠,眼界也會更加寬闊,我想這也是人的修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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