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冀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手上一顫,碗裡的藥都灑了一些。他想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一點,可是沒吸到一半就又開始咳了起來,那藥童看如此便接過他手中的藥放回案盤上。
林華宴蹭蹭幾步跑到鍾離冀面前,一個劈頭就罵那藥童道:“裡面大嬸的病情明顯比冀王要嚴重,為什麼要讓冀王先喝藥!”
藥童舉著案盤毫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讓這五皇子妃如此生氣,他噗通一聲跪在林華宴面前,戰戰兢兢地說道:“這這這這這是沈大人安排的啊……小人什麼都不知道!”
林華宴真的生氣了,雙手死死地握著拳頭,眼神中已經充滿了怒火。她咬牙切齒地心道,他媽又是那個沈再青!這是要把人害死才甘心嗎!
“你!”林華宴指著那藥童呵斥道:“把這藥先給裡面的大嬸!冀王的藥方可以改,不一定要喝這個藥!我去找沈再青!”說著一轉身就四下張望看能不能找到沈再青的身影。
眼睛一劃過只見沈再青在門後看著這一切卻不敢出來,林華宴揚起下巴瞪著他,勾勾手指做了一個“過來”的手勢。那沈再青眼睛左瞟瞟,右看看,確定林華宴是在讓自己過去,才畏畏縮縮地跨進門檻,走到林華宴跟前。
林華宴又回頭瞪了一眼在旁邊還在顫抖的藥童說道:“你還在這幹嘛!送藥啊!”那小藥童早就嚇得兩腿都軟了,站都站不起來,哆哆嗦嗦地跪著一直都起不來。林華宴翻了一個大白眼,隨便向旁邊的一個藥童說道:“你,送藥。”那藥童拿起地上的案盤便急忙離去。完了林華宴又把另一個藥童招過來說道:“冀王的那服藥中去掉三錢綠子扶,換成二錢鵝鞠,藥方我後補,你先去煎藥。”那藥童點了點頭也跑著離去了。
這時候林華宴的視線才回到沈再青身上。她抱著胸,半眯眼睛看著沈再青便說:“你不知道里面程大嬸的病情比冀王嚴重嗎?”
“額……”在這冬天裡沈再青終於感受到什麼叫汗流浹背,可那汗感情都是冷汗。沈再青吞吞吐吐地說道:“這個……因為冀王殿下的情況有惡化,我才……”
林華宴揚著下巴看著他,半晌不說話可眼睛裡全是憤怒和鄙視。林華宴很久沒這麼生氣過,可她也知道無論她如何憤怒,如何鄙視,這人骨子裡的劣根性都不可能改變。良久,她只能說道:“你給我記住一句話,人無貴賤,病有輕重。”說完一甩手便揚長而去。
沈再青哆哆嗦嗦地現在原地,雙腿都邁不出步子來。不知是因為羞恥還是生氣而滿臉漲紅,他悄悄地扭頭去看鐘離冀,只見鍾離冀也看著自己,半晌只說了一句:“好自為之。”他可能到死那天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林華宴如此生氣,為什麼鍾離冀“得了便宜還賣乖”。
夜半子時,觀察室內大部分人都睡下了。林華宴躡手躡腳地走著,幫著患者掖被子,整理東西等等。她好像已經忘了自己上次睡覺是什麼時候了,大概是二十四時辰前?還是更久之前?
幸好是這醫局裡對她的伙食照顧得還算不錯,她三餐吃飽基本就沒什麼怨言。不知道鍾離譽在冀王府還好嗎?雖然他每天都有傳至少三次口信過來,可自己看不到他還真的甚是想念。她想起鍾離譽身上的味道,讓人安心放鬆的味道,也想起那人懷抱,柔軟而溫暖。等這次疫症過去吧,她一定要在鍾離譽的懷裡睡上一覺,做一個美美的夢。
她又想到前幾天鍾離譽那個性感的樣子。天吶,那個樣子的他真是讓人臉紅耳赤。沒想到平時溫柔的他,到了那種時候像變了個人似的。哎喲哎喲!真希望他多疼愛自己一些。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用雙手捧著自己微熱的臉,嘿嘿地笑了出聲。
“笑什麼?”一把冷漠的聲音打斷了林華宴的想象。她嚇了一跳,向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鍾離冀捧著書,在微弱的燭光下一臉迷惑地看著自己。
林華宴自知被人看到了蠢臉,臉上馬上就漫上了一層薄紅。她立刻把手藏到身後,訕訕地笑著說道:“殿下還沒睡嗎?”
鍾離冀看了她一眼說道:“沒。”
果然是惜字如金,林華宴完全沒辦法接這話,估計是鍾離冀本來就沒打算跟自己聊天……她蹲下來低聲說道:“殿下,我再幫你號脈吧。”
鍾離冀那雙大眼在燭光之下顯得有點陰深。他緩緩地合上書,把手腕遞了出來。
林華宴為他號脈,發現這鐘離冀恢復得不錯,正傷邪戀已是恢復期。她又雙膝跪在了地上,雙手捧起了鍾離冀的臉探了一下體溫,鍾離冀的發熱差不多都退了。她點點頭,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說道:“殿下的病差不多了,明天就回家休養,我等下開個藥方調理一下就應該無大礙了。”
鍾離冀看著林華宴,臉上既無開心也無憂愁,便道:“不用隔離?”
林華宴跪坐回自己小腿上說:“殿下所患的本就是普通發熱,不是疫症,無需隔離。”林華宴想了想又繼續說道:“可是殿下應切忌大喜大悲,七情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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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冀有點好奇地看著林華宴說道:“繼續。”
林華宴便繼續說道:“透過這兩天我的觀察,殿下是否易怒易累,時常心悸出汗,明顯地消瘦?”
鍾離冀思考了一下,便點點頭。
林華宴乖巧地跪坐在地上說道:“殿下這是肝鬱氣滯、氣鬱化火、鬱火互結。殿下要切忌動怒及憂心。”
鍾離冀輕輕地閉著眼,半晌嘆了口氣道:“時不與我。”
林華宴歪著腦袋便說:“殿下,我不懂什麼國事天下事,可扶煬繁華不值得你高興嗎?”林華宴看著鍾離冀眉頭一皺便繼續說道:“扶煬城內人人安居樂業,自然人人都會向著殿下。這扶煬城內幾千人幾萬人的心,難道殿下就感受不到嗎?我知道殿下的心想容納的可能更寬更大的天下,可是對扶煬的百姓來說,扶煬可能就是他們的天下了啊。殿下說時不與我,我倒是覺得殿下有盡了天時地利,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和呢。”
林華宴自顧自地一堆才發現鍾離冀在看著自己,便又訕訕地低著頭說:“這都是我的看法啦……嘿嘿……”
鍾離冀嘆了一聲,想起當年自己領封出宮的諸多不如意和如今扶煬的繁華,便覺得自己既然劃地為王就必須對封地的百姓負責,如果扶煬這種小地方都管理不善,那還能說自己心繫天下嗎?
想到這裡,那緊皺的眉頭才慢慢地舒展開來。他看著林華宴,心道,之前他還以為這丫頭做事莽撞也不會看人臉色,現在看下來鍾離譽喜歡她也不無道理。雖然狂了些,但她以醫道入心,活得明明白白,也算是個值得的人。
林華宴第一次從他那雙大眼中看到了一絲喜悅和溫暖,應該是想通了不少,便託著腮笑道:“殿下,夜深了,還是早點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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