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正揚跟老闆娘換完冰棒後,拎著袋子過了街,對方正渾身狼狽的半蹲靠在牆壁上,捏著空蕩蕩的煙盒,滿臉煩躁。
他把冰棒丟進男生的懷裡。
男生視線冰冷地狠狠刮他一眼,“你誰?”
秋正揚手插在兜裡,居高臨下地看他片刻,忽然彎起嘴角,“送冰棒的活雷鋒。”
酷暑過去,高中入學,正式開始住宿生活。
他爸媽熬了一個暑假,在他開學前一天,因為他的事又大吵一架,嚷嚷著要離婚,收拾行李的秋正揚一聽,連忙從亂七八糟的櫃子裡翻出那本早該沒了的結婚證遞過去。
“離吧。”他說,“快點離,我不想再給鄰居道歉了。”
他媽看著結婚證半天,忽然指著他鼻子罵他白眼狼,秋正揚一動不動地看她,聽著白眼狼三個字從左耳穿進右耳,再從右耳繞進左耳,就這麼在他腦子裡蕩來蕩去。
最終化作他媽嗚咽的哭聲,和他爸帶著嗆鼻煙味的嘆息。
暑假的開頭亂七八糟,結尾也結的亂七八糟,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操蛋的生活。
到了學校,那些鬧人的煩心事被充滿朝氣的青春給覆蓋,他悶了一個暑假的心情,總算得以長吐一口氣。
寢室是標準的四人間,可惜他學號靠後,等分配到他的時候,四人間變成了雙人間,而室友還是個剛開學就不見人影的主子。
秋正揚直覺這位膽大包天的室友應該是個不良。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雷達一向準確,室友的確是個不良,就是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寢室禁止抽煙,要抽上天臺抽去。”
叼著煙的室友叫溫水,就是暑假那個一挑三,說著有錢就是了不起的朋友。兩人的初見是一根‘再來一根’的老冰棒,秋正揚還自稱了活雷鋒。
溫水抬頭看了眼活雷鋒,摁滅掉煙頭,“天臺上不去,要不然你幫我撬個鎖唄,活雷鋒。”
活雷鋒哪裡會撬鎖這門高超技術,但作為年級前十的優等生,老師眼中的學習委員,搞到天臺開鎖鑰匙也不是特別難。
秋正揚不抽煙,溫水起初還試著帶壞他,結果秋正揚就直接放話,再胡鬧就把他上天臺抽煙的事兒桶上老師那兒。因為知道這人拽的半死,老師都不怕,所以又丟了句不讓他抄作業,早上不叫他起床,不給他帶早餐等貼心服務。
溫水只好訕訕閉嘴,打消了念頭。
他鬱悶地想,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依賴’別人了?秋正揚卻比他還鬱悶,自己來上個學,好端端的怎麼就淪落到給室友當保姆了?
接觸半學期,秋正揚發現他這個不良室友除了目中無人些,其實也沒多大缺點。
雖然表面學習不好,但腦子還算靈光,期中考前逼著人複習了幾天,竟也考了個不錯的成績,連老師都懷疑他是不是抄的。
溫水轉著筆說:“嘁,我抄我是孫子。”
秋正揚從他桌上拿回自己的作業,“快叫爺爺。”
溫水抽了抽嘴角,勾住他脖子,“我比你大一歲,你叫我哥還差不多。”
秋正揚本來正收作業,突然被他勾住,身體一歪,手裡的作業嘩啦啦灑了一桌子,整個人朝對方身上倒去,嘴唇猝不及防磕到某個硬硬的東西。
他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愣怔的自己。
天臺因為圍欄低,擔心出意外,所以學校一般都不開放。
當然,這是對外的說法,高中課程緊張,尤其高三,壓力大的讓人喘不上氣,學生們頂著父母和老師的期待,身負重任,疲憊又乏力,卻無處可傾訴。
這種情況,難保一千人裡有那麼一個玻璃心,頂不住壓力想輕生,天臺頓時就成了最好的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