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譽原本以為會沒有人敢應答的,不想卻有人回了。
“回丞相大人,不能。如果沒有祖上的陰德,如果沒有曾經的那些父母官,我們就會像今日的流民一樣無家可歸,無以果腹。可是有些人卻忘了,自己現在的生活是誰給的了。”
蘇皖詫異地往說話聲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小吏跪在那兒,他身上的袍子似乎有些舊了,洗的都有些褪色了。看來家世並不好。
今日怕也只是被吳達喚來招待的。
蘇譽聽完,拍了拍掌,“說得好。你們這些人還不如一個小吏看的清,真是愧對你們這一身官服。今日的事我也懶得繼續和你們追究了。現在,你們把這些飯菜全都給我收起來。吳大人,今夜就委屈你親自將這些飯菜分給外面的百姓吃。今夜若是分不完,你也就不必睡了。”
吳達沒想到這件事這麼輕易地就解決了,自然滿口答應了。
可是當他拿著飯食站在外面,卻沒有一個人敢上來領時,他才驚覺,他想的太簡單了。
他的惡名在外,誰敢來拿。再加上也不知道誰將蘇譽的那番話傳了出去,許多人都跑來看熱鬧,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上來拿。
就那樣,吳達對著一堆吃的,一直站到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他還沒送出任何飯菜。
當然那是後話。
這邊蘇譽在縣丞府中發了一通火,就直接回了驛站。結果回到驛站的他,又看到了房裡放滿了昂貴的華飾之物,差一點就砸了那些東西。
好在蘇皖攔住了他,蘇譽想了想,也覺得這樣太浪費,就吩咐了一句,明日將那些東西都拿出去拍賣。
吳達得到這個訊息時,雖然心裡在滴血,但是什麼話都不敢說。
這次的下馬威,他算是得到了教訓。
驛站裡,蘇皖已經回了自己的廂房,那邊蘇譽房裡的燈火依然亮著。
那個大膽回話的小吏被蘇譽帶回了驛站,兩人也不知在房裡說著什麼。
直到第二日晨起,蘇皖才知道,蘇譽昨夜一晚沒睡,今晨又直接去了縣衙。
蘇皖照舊如昨日一般出了驛站,不過今日她不是去逛街道,而是去了城牆上。
蘇皖站在高大的城牆上,看著遠方的土地和叢林,也不知在想什麼。
突然,她指向一個方向,“那邊是叛軍待的的地方嗎?”
旁邊的守衛兵看了一眼,應道:“會姑娘,是的。姑娘若是出城,一定要記著避開那個方向。如今城外危險重重,姑娘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了。”
蘇皖淡淡地應了一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士兵們一如既往地巡邏著,突然,城樓下的一陣嘈雜聲引起了蘇皖的注意。
她往下看去,只見守衛兵們正攔著城門不讓一對母子進來。
那母親護著自己的孩子,苦苦哀求著。那孩子縮在自己母親懷裡,小小的一個,看起來應該是餓的很久了,臉都有點脫相。
蘇皖皺了皺眉頭,問道:“下面是怎麼回事?”
守衛兵連看一眼都沒有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回道:“大概又是來求收留的流民吧。外面鬧饑荒又鬧戰爭,他們都想求一個躲避的地方。可是縣丞大人早就下令了,不準再收留流民。他們求得再久又如何,沒有用的。”
沒有用的。
守衛兵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可是蘇皖卻能夠聽出他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