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仍然很是不忿,但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一直躲在暗處的黑影人默默地離開了。
楚奕臉上的落寞頓時消失,留下的,只是無盡的嘲諷。
夜間,丞相府中。
蘇筠坐在書案前,執筆寫信,不知思索到了什麼,一時有些難以下筆。
丫鬟將快要殘滅的燭火換了,就要躬身退去。
蘇筠卻叫住了她,問道:“小滿,若是有一日你的家人出了事,但是他不想讓你知道。事後,你會怨嗎?”
小滿困惑了一下,才點了點頭,“應該會。如果親人沒事,那還好。可是如果親人出了事怎麼辦,誰也不願意做最後一個知道的人啊。”
毛筆的筆尖一顫,一滴墨水暈染了筆下的信紙。
蘇筠揮了揮手,讓小滿退了下去。
她也不知盯著信紙看了多久,猛地一捏,將已經寫好的信撕碎。
再次起筆,筆下不過寥寥幾字。
塑好的信封向著京城外飛去。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蘇皖半夜醒了一遭,她掀開床幔往外看去,只見原本睡在塌上的人已經不見了。
蘇皖著著輕紗起身,站到窗前,抬頭看向夜空中的一輪明月。將圓未圓的玉盤似乎比往日裡更加明亮了。它似乎也在預示著什麼事將要發生。
謝景臨回來時,就見到蘇皖還站在窗前,她的薄紗被風吹得微微飄起。
“回來了。”蘇皖回頭說道。
謝景臨笑了笑,點點頭,走到蘇皖旁邊,半擁住她,“怎麼起來了?”
“沒事,就是有些睡不著。可能白日哭的有些多了。”
謝景臨低頭蹭了蹭蘇皖的鼻樑,“誰叫你那麼激動了,你那會兒都快哭成一個小花貓了。”
蘇皖有些不好意思,撞了撞謝景臨的胸膛,“別說這個了。反正我現在也睡不著了,不如我們去看日出吧。”
謝景臨怔愣了一會兒,才笑道:“這會兒出去怕是會被蚊子咬出一身包的。”他可不想讓皖皖被咬得滿身通紅。
蘇皖早就想到了這一層,從謝景臨鑽出來,去梳妝臺那兒翻了翻,很快就翻出來一個小瓶子,“你看,這是驅蚊的。我們帶上這兒,就不怕被蚊子咬了。”
謝景臨失笑,看來蘇皖今日是鐵了心的要去看日出了。
謝景臨接過小瓶子,將裡面的液體撒到蘇皖的身上,攬著她,便往遠處的高山而去。
夏日裡的日出總是要早很多,蘇皖和謝景臨到了山峰,沒有等多久,那輪紅日便噴薄而出。
金黃色的光芒灑滿大地,灑滿了謝景臨和蘇皖的全身。
蘇皖伸出手,看著日光落在她的手上。她的手微微收起,日光從她的指間漏出,就像調皮的頑童一樣,躲避著惱怒的家長。
蘇皖看著那些被分得四碎的陽光,臉上浮上一抹笑容。
“謝景臨你看,就算現在它們被分開了,可是終有一日它們還是會彙聚到一起,終歸還會變成一束光。短暫的分離並不能改變什麼,不是嗎?”
謝景臨看著沐浴在陽光下的蘇皖,她始終笑著,彷彿只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可是謝景臨怎麼會聽不懂。
他伸出手握住了蘇皖的那隻手,兩隻手交疊在一起,日光躲避著他們往別處灑去。
“嗯。”謝景臨輕聲回應。
蘇皖回頭,笑著看向謝景臨。
謝景臨心中一動,低頭吻上了蘇皖的雙唇。
輕輕一吻,沒有任何,彷彿只是在告訴蘇皖,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