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孩子不能死。
足足折騰了五個時辰,孩子才終於降生。
然而,那一聲啼哭終究沒有來臨。
“死嬰,竟然是死嬰。”穩婆顫著手抱著孩子,眼裡都是驚懼。
蘇皖的心彷彿被針狠狠地刺了一下,她看著孩子的方向,“孩子,給我。”
孩子被放到蘇皖身側,穀雨忍著淚掀開被褥。
蘇皖看見,那個她十月懷胎,拼死想要保住的孩子,如今卻全身紅痕,氣息全無。
蘇皖靜靜地摸著孩子的臉頰,眼角的淚沾濕了枕頭。
“夫人,不要緊,還會有別的孩子的。老爺也還等著夫人為他祝壽呢。”穀雨細聲勸道,然而卻哽咽不斷。
對了,從她四歲被送去安城,她就與父親爭執不斷。
十四年來,她從未為父親賀過生辰。
這次,她本來答應了要帶著孩子一道為他祝壽的。如今,怕是不成了。
蘇皖的神色彷彿添了一絲釋然,她摘下了右手腕上的銀鐲子,將它塞到了穀雨的手中。
“穀雨,本來答應要看著你嫁人的。如今,對不起。”
穀雨哭著搖頭,“夫人,不會的,你一定會好好的。”
蘇皖伸手抹去她的眼淚,“穀雨,將這鐲子給謝景臨,告訴他,我與他,再無關系。
穀雨,好好活著。”
語畢,氣絕。
穀雨痛哭出聲。
外面,傳來談話聲,“丞相大人被叛軍殺了。”
――
初夏時分,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一夜,院子裡的海棠花落了一地。院子中央擺著的魚缸裡,幾條金魚正悠哉悠哉地遊著。
一個梳著雙丫髻,穿著淺藍色衣衫的小姑娘躡手躡腳地走進屋子裡。
她掀開簾子,輕輕地將手中的木盆放下。
西側的黃花梨架子床上的床幔遮住了床上的人兒。小姑娘偷笑了一下,今次她總算是比小姐起早了。
然而掀開床幔,小姑娘卻沒有見到自家小姐。
“不好啦,不好啦,嬤嬤,小姐不見了。”
穀雨扯開嗓子大喊,驚動了不少人。
張嬤嬤急匆匆地走進屋內,一把捂住穀雨的嘴,“小兔崽子,喊什麼呢。姑娘在書房呢。”
穀雨睜著大眼睛看著張嬤嬤,神情有些委屈,“姑娘昨日不是說辰時起嗎?我還特意卯時四刻起的,姑娘怎的又騙我。”
張嬤嬤彈了一下穀雨的額頭,“你還說,你個做丫鬟的,比主子還遲,若不是……”
張嬤嬤還欲多說說穀雨,不想卻被一道柔和的聲音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