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掌權之後,把府邸修在深宮竹林。那破地方無一好處,你卻日日住著...那時,我便在猜測,竹林裡究竟是有什麼值得你裴檀之朝思暮想的東西?前些日,我終是想明白了,那竹林只有冷宮一座,裡頭關著裴家逆賊。”
“我阿母她不是逆賊!”
“不是?是不是逆賊,百姓說的算,天下說的算!”徐遙光,“裴檀之啊,你屯兵數萬卻始終不對雲懷下手,不是你不敢,是你不忍罷了。裴檀之我真是高看你了,沒想到你還真是個軟弱無能的懦夫。”
姜菀心裡不快。
這不是懦夫,這是心裡還存著一絲善念,這是裴檀之未被仇恨吞噬的赤子之心。
“徐大人,你一個將死之人,又有何去評判這些?”
“將死”二字,聽得徐遙光眉心狠狠一跳,手中的刀子倏然就沒了分寸,又陷入薄肉幾分,咬牙切齒,“要死,也是先殺了你這賤人!”
“徐遙光。”化功散勁兒大,裴檀之快撐不住身子了,脊骨緩緩彎了下去,“皇位給你,你把她還給我好不好?”
“好。”徐遙光答應爽快。
在裴檀之眼眸亮了那一剎,他又譏笑道,“裴檀之,想要人,我要你跪下來求我。”
姜菀忍住脖間的疼,卻忍不住心裡的疼啊,“你休想!”
“...我跪。”裴檀之忙不迭頷首,紅了眼看那刀,後掀起衣袍,屈膝而下。
他跪。
只要把她還給他。
“裴檀之!”姜菀在徐遙光手中掙扎,任由脖頸上的刀子磨她肌膚,啃她血肉,“你起來,你給本宮起來!”
“菀菀...別亂動。疼,會疼的。”
“真是好一對情深意切的苦命鴛鴦。”徐遙光戲謔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人影身上,“我可還記得,太子殿下小時候最會學狗叫?”
“叫...我叫...”
那些快要被磨平的記憶又是驀地填滿進裴檀之心裡。
他又記起那段看不見前路的日子,記起孤身一人縮在角落裡舔舐身上的針眼傷口。
那些夢魘般的回憶支配他,讓他嫻熟跪在地上爬,跪在地上學狗叫...
“徐遙光,你連畜生都不如...”瞧著地上那縮成一團的瘦影,姜菀哽得說不出話來。
徐遙光不是在用自己威脅裴檀之,他是讓那些記憶,那些讓裴檀之身心千瘡百孔的記憶來折磨他、報復他。
姜菀閉上眼,不敢再多瞧眼前一幕。
“裴檀之。”
他不理。
他穿著紅袍在地上爬,兩眼空蕩蕩的,什麼都不剩了。
“裴檀之...”姜菀又喚了一聲,“你可記得我曾說過,不管你是雲檀也好,裴檀之也罷,都會是菀菀的郎君。”
“一跪天,二跪地,三跪郎君娶嬌娘。君紅袍,妻紅妝,牽牽手兒,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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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檀之,我要你記住!記一輩子的!你今日跪的不是徐遙光,不是那段陳年舊夢。你跪的是我,是我姜菀,是你從今往後唯一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