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地牢裡,盡頭深處點燃了幾盆炭火,發出噼裡啪啦的火星跳動聲,皮鞭鞭撻在人的身上,伴隨著隱忍的悶哼聲,刺得人心發怵。
有腳步聲自昏暗的地道中響起,一道身影自陰影裡漸漸浮現,執刑的人員看到他立即停止了抽打的動作,謙恭的對他行了一禮。
“大佐。”
“嗯。”南懷謹淡淡的應了一聲,目光在掃過被綁在木樁上的人時眼中波瀾不驚,“問出些什麼了嗎?”
那人聽到這話立即緊張了起來,明明南懷謹並沒有說什麼,他卻不自然的開始顫抖,哆嗦著聲音道:“回稟大佐,還……還沒有!”
“廢物!”南懷謹語氣冰冷的吐出這兩個字,周身的氣壓一下子就低了下去,壓得人喘不過起來。
行刑人員被嚇得腿都軟了,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大佐日理萬機,怎麼還有空到地牢裡看望這種小人物?”就在這時,有一道譏諷的聲音從南懷謹身後傳來,還帶著些敵意。
南懷謹沒有回頭,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雙白色的手套戴在了自己的手上,簡簡單單的動作在他做來卻是那樣的優雅惑人,甚至讓人在他戴上手套的瞬間都在心裡惋惜著那雙纖長精緻的手就這麼被掩於其下。
“我怎麼有空?”南懷謹的聲音裡似淬了寒冰,“那還不是因為有些人辦事不力?”
“是這樣啊。”佐藤子卻彷彿感受不到他寒意,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眼中卻滿是玩味,“大佐要是不說,我還真以為您是想要來搭救這中共分子呢!”
南懷謹聽到這話終於回過頭來,目光平靜的看著他,實則內裡已是風暴暗藏,“佐藤子,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大佐心裡應該明白。”佐藤子笑了笑,低頭看了看自己指甲縫裡並不存在的灰塵,輕蔑的態度不言而喻,“在這一年裡我們軍方一共損失了多少核心人物你我心裡都清楚,可是迄今軍方卻沒有抓到一個奸細,這就很讓人深思了,究竟是這奸細藏的太深呢,還是根本就是位高權重有恃無恐呢?”
說到最後一句,佐藤子目光如箭般看向南懷謹,眼中是全然的野心與懷疑。
面對他的質問,南懷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在他的面前,佐藤子就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嘍囉,對比之下顯得那樣可笑。
“佐藤子。”一陣死寂的沉默之後,南懷謹終於開了口,語氣中卻帶了絲憐憫,“本來我還想在將軍面前給你留點後路的,現在看來將軍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
“什麼意思?”佐藤子聽出這話的言外之意,心中頓感不妙,“是你去將軍面前說了汙衊了我的話?”
“我可沒你那麼下作。”南懷謹看著他已經像看一個死人無異,“我自幼被將軍收養追隨他左右,我是什麼人將軍心裡最是清楚,早些時候將軍就和我說過,我們中間怕有內奸讓我留心,現在看來——佐藤子,你已經留不得了!”
“這不可能!”佐藤子臉色一下子白了,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明明今天早上我才和將軍見過面,還是將軍讓我來地牢裡查探你的情況,看看你是不是想要以權謀私,暗地裡搭救——”
“那如果我說,我來地牢也是將軍的意思呢?”
南懷謹打斷了佐藤子的話,臉上的笑容漸漸溢開,勾出一抹殘忍的弧度。
他轉過身目光在地牢裡搜尋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放在刑架上的匕首上,走過去將它握在了手裡。
“你……你要幹什麼?”佐藤子見他拿著刀向自己走來,被駭的連連後退,慌忙中被器具絆倒跌坐在了地上,“你別亂來,將軍要是知道不會放過你的!”
“真是愚蠢的天真。”南懷謹居高臨下的站在他面前,擋住了他面前的光影,就如同他現在暗不見光的心情一般,來自地獄般的嗓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將軍待我如子,我待將軍如父,可有人偏偏不知死活的去將軍面前挑撥我們的關係,你說,你要是將軍的話,該將那人如何處置?”
“我佐藤子誓死效忠將軍,將軍一定會相信我的!”
佐藤子聽懂了南懷謹的言外之意,仍然不願意相信,回答他的是南懷謹一聲低笑。
眼前的陰影褪去,是南懷謹後退了幾步,手中的匕首在火光中折射出鋒利的光。
他看著被架在刑架上折磨的已經不成人形的共黨分子,似乎很是不忍的嘆息了一聲,而對方在看到他過來之後厭惡的瞪大了雙眼,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往他的身上吐了口唾沫。
南懷謹躲閃得很快,可即便這樣軍服上也必不可免的被沾染了點。
“佐藤子可是說我們是同黨呢,你怎麼能這麼對你的同志?”南懷謹不怒反笑,滿不在乎的拍了拍自己被弄髒的地方。
“呸!我寧願與豬狗為伍,都不可能和你這種人是同志!”對方明顯憤怒到了極點,說話的時候因為肉體上的痛苦連聲音都在顫抖,可是眼中的憎恨卻不減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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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有骨氣的人。”南懷謹似有若無的感慨道:“可惜了,你的骨氣也就到此為止了。”
“你——唔……”
在與南懷謹目光交匯的那一剎那,對方突然明白了他那個眼神的含義,剛剛吐出一個字就已經被對方捂住了嘴,冰冷的匕首插入了他的胸膛,結束了他暗無天日的折磨。
儘管有手套的防護,可對方殷紅的鮮血還是濺到了南懷謹的身上,甚至連臉上都沾染了幾縷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