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幾乎同時開口打破了沉默，聽到君九的話，孤帝的身子一僵，長袍掩映下的手微微一顫，沒有再說話。
“是暮舟找我來的，不過就算是他不找來，我也會找機會向您當面道謝，畢竟若不是您，我現在怕是也不會安然的站在這裡了。”
“你不用謝我，是我管教不力，才會讓桃桃犯下這樣的過錯，你若不是因為追趕她也不會險些有生命危險，我有責任救治你。”
雖然目不能視，孤帝還是可以憑藉氣息分辨出君九的方位，說話時他極為有禮的看著君九，唇邊噙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只是面具未曾遮蓋住的地方面色卻白的有些滲人，將他費盡心機想要掩飾的虛弱無情揭露。
“我師父的情況想必你也看到了，他現在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為了救你，如果你心裡當真有一絲愧疚，就不要讓我師父的一身本領後繼無人，不過他現在一定以為是我脅迫你所以肯定不會應下收你為徒，具體怎麼做你自己思量吧。”
暮舟的聲音在這時適時地在君九耳邊響起，如果孤帝未曾受傷，他是絕對不敢這麼堂而皇之的隔空傳音的，但現在情況不同，他必須賭一把。
君九眉目低垂，她自然聽到了暮舟的話，事實上她一直不喜歡被人威脅，亦或是用恩情或是其他東西進行道德綁架，甚至她知道暮舟對她說的這些話裡還暗含算計，可謂是把她的禁忌給踩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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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偏偏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一個捨命救了自己的人。
可偏偏真正令自己覺得愧疚那人，卻言辭溫和彷彿生怕令她為難，不曾向她索取分毫回報。
可偏偏她……
君九苦笑一聲，終於還是做出了妥協，她知道今天如果自己就這麼走了，日後她一定會後悔，因為現在她的心裡歉意難平，而她不想讓自己後悔。
一旦有了決定，事情便好辦了許多，她看著孤帝語氣認真道：“敢問您覺得我若是修習玄學，天賦如何？”
聽到她這話，孤帝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有些惘然，最後還是如實答道：“你未經任何修習便能看得鬼怪，算是天賦異稟。”
“我聽暮舟說，您一直想找一位天賦極佳的人收為入室弟子，不知道您覺得我如何？”
“暮舟行事一向任性，如果他說了什麼讓你為難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果不其然，就像暮舟所說的那樣，孤帝直接拒絕了她。
“是我自己的意思。”君九既然下定了決心，就不會再退縮，“您也知道我能看到鬼怪，卻全無對付鬼怪的門路，這一次兩次還好，可時間一長，若是碰到些居心不良的惡鬼怕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不可否認，暮舟剛剛說的話有一部分很正確，況且玄學一門博大精深，就連七生的系統上都沒有記錄，其神秘玄奧可見一斑。
最重要的是，她想借此機會在孤帝旁邊照顧他，只有親眼看到他好起來，她才能夠徹底消除自己心底的那一抹負罪感。
在君九說完話之後，孤帝還是久久沒有言語，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端坐的身影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寂寥。
君九等了一會兒，結果仍是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原本她這次目的也不是拜師，說到底也是被逼上梁山，可真的到得這一刻，被拒絕的人成了她時，卻是隱隱有些失落。
無論如何，她能做的都做了，至少問心無愧。
眼看著屋內的氣氛愈發尷尬，為了不讓這份尷尬繼續下去，君九悄然踏出腳步往門口走去。
“你日後，有空便過來吧。”
就當君九抬手就要推門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孤帝近乎嘆息的聲音。
君九的動作一頓，轉過身來看向孤帝，就見他同時也往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
她知道，他這是答應了，繼而微微一笑。
“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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