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心中一動,忽然猜到張姨姨會有的想法了,是了,這些年張姨娘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已讓米敬瀾厭倦,再加上平時候所作所為,已讓米敬瀾反感,雖未動其根基,但米敬瀾去張姨娘的怡情軒的次數卻是廖廖可數,反而去李氏朱姨娘屋子裡的時候多,而朱姨娘又生得美貌,性子又溫馴,又從不惹是生非,想當然更讓米敬瀾憐惜寵愛。再加上如善上次丟臉丟到京城去,米敬瀾雖沒有重罰她,卻也不再待見她。不過那時候,米敬瀾才知道嫡庶規矩的重要性,自那以後,張姨娘先前的特權幾乎被如數收回,而先前過慣了呼風喚雨日子的她,現在得伏低作小,待遇又被削減了泰半,還得承受李氏的打壓與米敬瀾的冷落,再加上米敬瀾近年來越發愛往朱姨娘屋裡,這便讓張氏產生了危機感,想除掉朱姨娘的心思也就不難猜測了。
如晴仔細觀察了朱姨娘屋子裡的各類擺設,床鋪被子衣物都仔細檢查了,桌子上的茶杯水壺唾碗也全仔細拿了來瞧,甚至連窗臺上的花也不放過。並未發現其可疑之處,最後,又把目標盯住了院子裡頭的藥罐子。
如晴不懂醫術,她連忙把罐子裡的藥渣偷偷讓胡媽媽拿去讓大夫瞧,晚上胡媽媽回來說這藥沒問題,是專治風寒引發的肺病的。
如晴一個吃驚,朱姨娘居然感冒嚴重到肺炎的地步,這肺炎放在現代,只是小小的毛病,但放在古代,稍微不注意,那可是會要人命的。
晚上米敬瀾又來看望朱姨娘,見朱姨娘咳得嘶心裂肺的,也於心不忍,一邊親自端了水給朱姨娘喝下,一邊哀聲嘆氣,“怎麼小小的風寒卻這般嚴重?”然後痛罵那廖大夫,真是庸醫。連個小病都治不好。
朱姨娘唇角浮起苦笑,有氣無力地道:“老爺,都是妾身福薄,也怨不得任何人。”
米敬瀾道:“你好好養病,不要想些有的沒有的。都是張氏可恨,自己跌足也要拖你下水。”米敬瀾內心也是痛恨張氏的,但是,張氏這些天,天天哭,天天自責,又衣不解帶地照顧朱姨娘,累得人也憔悴無比,看著她這番自責歉疚,他也不好太過責備了。
朱姨娘道:“這也不能怪張姐姐,都是我福薄。老爺也別再責怪張姐姐了,因我這病她已經夠自責了。”說著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米敬瀾又忙捶了她的背,見朱姨娘咳成這樣,心情也很是沉重。
如晴端了水遞給朱姨娘,道:“爹爹,既然姨娘不服廖大夫的藥,那我們再換一個便是。我聽奶奶講,城西和記藥鋪的劉大夫醫術也是不錯的。尤其專精內科一道。女兒想,乾脆去請劉大夫過來瞧瞧。”
米敬瀾點頭,“也好,就換個大夫吧。”
米敬瀾又陪了朱氏一會兒,受不得朱氏這般幾乎要把肺都咳出來的咳法,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如晴雖氣他,但也知道這個時代,重病的妾室根本不能當作“病患”一樣對待,米敬瀾這般表現還算是好的了,若是碰上刻薄人家,像朱姨娘這般病重,早已被送到鄉下莊子去自生自滅了。
如晴當下便讓人去請了城西的劉大夫,因為夜已經深了,為怕那劉大夫託大不肯來,如晴還特意吩咐了跑腿的旺福和他的媳婦,“這劉大夫聽說已有年紀,估計從城西也一時半刻趕不來,你們便去馬廄裡套了馬車,把劉大夫趕緊接了來。若是此人託大不肯來,你只稍報出爹爹的名號。再多給些賞錢,反正,不管如何,你二人必須把劉大夫給請來。”
旺福媳婦面色稍顯不豫,如晴看了也不多話,讓沉香拿了一個小袋子遞與旺福媳婦,“這個時候了,還讓你們差事,我也過意不去,這些金錁子,我讓沉香稱過了,足足有二兩重,你們拿去,給旺福哥哥買幾壺灑,給嫂子買些頭面首飾,再給小子買些衣服零嘴玩具吧。”
旺福媳婦見著這金錁子,立馬喜笑顏開,與旺福拼命地點了頭,嘴裡大聲說道:“姑娘但請放心,就算用抬我們也會把劉大夫給抬過來。”
過了半晌,來福一路急急忙忙地奔了進來,滿頭大汗的模樣,“四姑娘,馬廄裡的馬兒被太太給套走了。這可怎生是好?”
如晴豁地起身,厲聲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旺福抹了額上的汗水,道:“我和媳婦去馬廄裡牽馬時,發現馬廄裡空空的,一匹馬都沒有。後來叫醒了吳老頭,吳老頭才說太太才不久才命人套了馬車出去了。”
如晴蹙眉,“都這麼晚了,太太還出去幹嘛?”
“這,這個我就不知了。”旺福媳低下頭去。
如晴沉著臉,緊咬著唇,一時六神無主了,米府地處城東,從城東到城西來回少說也要大半個時辰,若是沒了馬,那便耽擱的更久了,朱姨娘這咳得撕心裂肺的,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了,如晴聽著也是貓抓著的難受。
如晴不回踱著步,忽然咬了牙,道:“你們現在就去敲隔壁的張家的大門,讓他們借馬車與咱們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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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福遲疑,“這,都這麼晚了,人家會同意嗎?”
如晴道:“爹爹是齊州城布政司參議,在齊州城還算有點顏面,張家一向與我們友睦,想必這點面子還是會給的。”
旺福的連忙點頭正待領命,卻被媳婦捉住,她連忙對如晴道:“可是,姑娘,咱們一個下人跑去借馬車,估計會吃閉門羹的,要不,請姑娘親自出面,或是,讓老爺親自跑一躺?我,我和旺福,實是沒那麼大的本事讓人家借車的。”
如晴冷笑道:“不過是借馬車用用,又不是不還,這些面子若是不給,那還混啥?如果嫂子你覺得不好辦,那得了,把金錁子給我,我再另差人去。”
旺福媳婦連忙陪笑道:“姑娘言重了。我不過是說說而已。好好好,我們這便是去敲張家的門,若是成了,姑娘可得記下我們這份功勞。若是不是若是不成”
如晴道:“那便證明你們夫婦沒辦大事的本領。日後,我也不敢再差你們了。”
旺福媳婦面色僵了僵,還想說什麼,被旺福給粗聲制止了,“得了,還廢話什麼?幹正事要緊!”說著扯了媳婦的手便往年拖去。
過了大約兩刻鐘的時間,旺福媳婦回來說馬車借到了,現下就立刻趕往城西去請了劉大夫來。如晴鬆了口氣,誇讚了幾句,又讓沉香拿了些碎銀子賞了他們。
沉香沉著一張臉,打賞了旺福媳婦後,待他們離去,這才抱怨道:“姑娘也太好性子了。哪有主子差遣奴才辦事還得拿錢,而不給錢就不辦事的道理?”
如晴道:“這個家,是太太和哥哥們的天下,於我,亦不過一個安身之所,這些下人還面上敬著我這個主子,也算是不錯了。讓他們做事,不損失點銀子是不可能的。”
沉香望著如晴平靜的嬌好面容,沒由來的沉重了心情,忽然替如晴心痛起來。
在等待大夫的當,如晴實在聽不得朱姨娘這撕心裂肺的咳嗽,又命人抓了幾大把金錢草熬成濃濃的湯,加了好些姜,一併熬了與朱姨娘喝下。
如晴仍是不放心,又命人去廚房裡找了好些絲瓜來,胡亂榨成汁,一併給朱姨娘灌下。這個時候沒有消炎的,也沒有抗生素,聽說金錢草可以消炎,估且試試吧。聽聞絲瓜水可以治咳嗽,也就死馬當活馬醫了。
朱姨娘自知自己時日不多,也就聽天由命了。但這咳嗽真的要人命,咳得難受之餘,也就來者不拒地該吃的吃,該喝的喝。
也不知是不是運氣好,還是如晴這招死活馬活馬醫的爛招數湊效了,朱姨娘喝下一大碗絲瓜水後不久,咳的比先前要好些了,喉嚨處也不再奇癢難耐,漸漸不再咳嗽後,睡意也就襲來,等劉大夫趕來時,朱姨娘已沉沉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