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頭擠著一張滿是皺紋的臉,諂笑道:“這個老奴也是不知,不過,老爺臉色不大好。”
老太太挑眉,拔高了聲音,哼道:“既然不願去,又非要勉強自己去,這回兒又堵心了吧,活該。”然後邁進大門,筆直朝內院走去。
如晴吐吐舌,也跟著娉娉婷婷、很是淑女地小腳步跟了上去。
在回松鶴院的路上,見到好多下人正抬著箱籠往庫房、內院跑去,料是搬著從京城回來的物什。如晴不由細看,箱子被封得嚴實,也不知是啥玩意。等回了松鶴院,進入松鶴堂,便見米敬瀾正沉著一張臉,來回踱著步子,而李氏則神色輕鬆,面含輕鬆,卻又不時以袖遮唇,如善如美則不見人影,料是回屋子休息了吧。
米敬瀾見著老太太,晦暗的臉色強擠出難堪的笑來,“母親,聽說您去廟裡上香了?路上可有累著?”一邊說著一邊親自扶了老太太到上位上坐著,自己卻坐到下首的位置。
李氏見老太太進來,不甘不願地跟著起身,老太太落了座,自己也跟著坐了下來。
如晴先與米敬瀾與李氏福了身子,然後接過丫環手頭的茶,朝米敬瀾端去,“爹爹母親此去京城,一路風霜雨雪,又長途拔涉,爹爹肯定累著了,爹爹母親先喝口熱茶,潤潤身子。女兒再給爹爹捶捶背。”然後乖巧地來到米敬瀾身後,小手兒微握,開始給米敬瀾捶起背來。
米敬瀾一臉感動,大口呷了茶,讚道:“我兒這般體貼,卻是為父的福氣。”
如晴羞澀地笑著,“爹爹說哪兒話,女兒天資愚鈍,無法像二姐姐那般讓爹爹滿意,也不若三姐姐那般爽利明快,除了力所能及給爹爹做雙鞋子,捶捶背,端端茶,也做不了其他了。”
李氏原先陰沉的臉緩和不少,這才多看了如晴一眼,臉上擠出難得的笑意,“晴丫頭雖是姐妹裡頭最小的,卻也是最懂事的。”
米敬瀾忽然重重哼了聲,嚇了如晴一大跳。以為自己被便宜老爹不待見了,哪知米敬瀾卻咬牙怒道:“為甚年紀最小的卻那般懂事,而年紀最大的卻那般”
如晴聽得沒頭沒腦的,打著問號的臉望了老太太,老太太似是明白了什麼,不過面上卻不顯,只是轉頭望了李氏,“此次進京,究竟發生了何事?”
李氏陰沉的面上擠出一抹喜色,卻又不敢明著表現出來,偷瞟米敬瀾鐵青的臉,吱吱唔唔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老太太這下子明白了大概,重重喝道:“叫你說,你說直說唄,藏著掖著就能成事麼兒?”
李氏被喝的身子一個哆嗦,在心裡嫉恨著為何同是繼母,人家卻混得水聲水起,而自己卻還只能看人臉色,但不管心裡如何的不平,面上卻不得不從命,只簡單地述說了前因後果。
“此次咱們是直奔靖王府的,可在去送禮時,卻發現王府裡毫無喜氣,並且靖王妃居然稱病不出,,府裡大小事兒只由一個管事出面處理,不由奇怪,甚至連靖王世子也是三五天不見個人影,一點新郎官的喜氣樣兒都沒有,媳婦便問問其原因,可這些王府的下人打聽到我們也姓米,就,就也跟著把我們”
米敬瀾驀地大喝一聲:“你給我閉嘴。”如晴嚇了好大一跳,米敬瀾很少這樣高聲冒氣說話,那聲音,幾乎是嘶吼,若不是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上,估計要跳起腳來吼了。如晴偷偷縮了小手兒,見便宜老爹吼得聲嘶力竭,脖子處青筋暴露,可以想像內心的憤怒。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呀?
米敬瀾瞪著李氏,咬牙:“若不是你出的餿主意我我米某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未像這次丟臉的。”
李氏梗著脖子冷笑一聲:“這能怪我麼?我也不過一片好意,想著既然進了京肯定先辦正事,誰知誰知會發生這種沒臉子的事。”
米敬瀾恨聲道:“若不是你太過諂媚的巴結王府總管,會受那些排頭?你明知咱家與老三家從無來往,你倒好,居然一進王府就大聲高氣得說‘咱家是你們未來世子妃的親伯父嬸子’這下子可好,沒得到想像中的待遇,反還受了一通排頭,你真是唉”一副痛心疾首又羞於啟齒的模樣。看得如晴好想發笑。可以想像李氏一進米府就想仗著未來世子妃的嬸子的身份耀武揚威,可惜卻被王府管家給頂了回去,那尷尬場面,確實夠令人同情的。偏米敬瀾自認自己風高亮節,自己老婆卻做出這般狐假虎威之事,定是臊得厲害。
李氏雖略覺不服氣,也有些心虛,但又想到了什麼,再度冷笑一聲,語帶不屑:“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會打洞,老爺可曾想過咱們之所以會受冷遇的原因麼?”
米敬瀾目瞪口呆,那不是吃驚,而是氣得說不出話來,還有就是一副難以啟齒,羞憤交加。如晴看得好生奇怪,這,這回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呀?
正在胡思亂想時,米敬瀾又重重敲了身邊的杌子,恨聲道:“我真沒想到,老三女兒做了那種不要臉之事,居然還有臉大發請簡,真是,真是哼,當年周姨娘不要臉無恥勾引父親也難怪,這可是家學淵源呢。”好似才發現瞭如晴般,又儘量緩和了聲音,“你大伯父和堂叔堂姑姑又帶了好些好吃的好玩的,這會兒估計已送到前院裡,你去瞧瞧,有瞧得上的,儘管拿去。不必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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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晴在心裡嘟唇,這是在支開她呢。但她是聽話乖巧的好寶寶,大人間的事,她不好參與,現來估計如燕的事兒,確實很丟人的,她一個姑娘家的,確實是聽不得的。只好不甘不願地領著沉香玲瓏離去。
不過,在李氏與米敬瀾的隻字片語中,如晴仍是能猜出些許大概,好像,如燕嫁給李驍好像不甚光彩,便宜老爹還冠上“不要臉”三字來,那估計是很嚴重了。就是不知是什麼事這般嚴重。
如晴趕到前院時,如美正在那耀武揚威地指揮僕婦搬運箱籠,見如晴到來,忙喜滋滋地向她招手,“四妹妹總算來了,來來來,這是咱大伯父還有姑姑們送的禮物,哪些瞧的上,儘管拿吧。不必客氣。”
如晴見如美如此少見的大米,不由奇怪,又發現如美一臉喜色,臉頰雖略瘦了些,但精神非常好,紅潤潤的臉色,甚至一雙眼睛炯炯發亮如天邊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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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晴打趣著,“瞧三姐姐的氣色,想必在京城玩得很是開心吧,才有這股精神勁兒了。”
如美挺直了胸脯,道:“那是自然,跟你說了京城可好玩,你偏不去,不但錯過了好多好玩的,還錯過了好多好戲。”如美四處瞧了瞧,在如晴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如善被爹爹罵慘了,呵呵”
如晴再度驚訝,如燕的事兒還沒過呢,怎麼又扯到如善身上了?
如美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如善被自家爹爹厭惡的事兒,丟下手頭的鑲藍寶石琺琅純銀鏈子,對如晴道:“三叔家的堂姐如燕,我聽得一知半解的,只聞得好像嫁給李驍並不光彩。”
如晴問:“這事兒我也略有耳聞,究竟是怎麼個不光彩法?”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姑姑又不肯與我說,娘也捂得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