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知道,這個時代的內宅女人,因肩不挑,手不提,風吹不著,雷打不到,成天除了在內宅裡顯擺陰謀爭些寵外,大都還是保養得當的,但那些為奴為僕的婦人則就差得多了,大都老的較快,李氏身邊的劉婆子,是李氏的奶孃,也才五十多歲的年紀,那臉上可是長滿了皺紋了,連與老太太一般年紀的胡媽媽,眼角額頭上也是紋路滿面,但這申婆子保養的卻是不錯的。
發現瞭如晴的打量,申婆子連忙直起了腰桿,離了床榻半步遠的距離,這才笑道:姑娘在看什麼呢?”
如晴垂眸,掩去眼裡一閃而過的迷惑及深思,只露出兩顆小虎牙,打了個哈欠道:“申媽媽,我想睡覺了,這個時候也沒甚麼事,申媽媽也去歇著吧,這兒不需要侍候了。”
申婆子上前替如晴再度掖了被子,“那可不行,姑娘歇著了,身邊也得有下人侍候。玲瓏昨晚熬了夜,我讓她歇息去,我去讓沉香來守著。”
如晴連忙制止她,“沉香病還沒好,讓她多休息兩天吧。”然後又想到什麼,“沉香也是為了侍候我這才病倒的,於情於理,也得讓她好生歇著,再勞煩申媽媽備些銀子給褚媽媽,讓她給沉香單弄些可口的飯菜。”過了會又道,“銀子仍是放在老地米,申媽媽自個去取便是。”經過這些年來的相處,如晴對申婆子很是依賴了,這申婆子雖看起來普通,實則做起事來,滴水不漏,厲害得很。
申婆子點頭,“姑娘這般體恤下人,也算是她們的福氣了。我這便去。”
等申婆子離開後,如晴這才閉眼,翻了個身,把身子縮成一團,在寒風呼呼地刮的冬天,屋子裡燒著爐子,被窩裡擱了幾個暖牛皮熱水袋,身邊還有下人服侍,這樣的日子,也確是不錯了。至少比起現代朝九晚五的工作,不但要看上司臉色,還得討好客戶,揮汗如雨地與別人擠公交車,租住著一室一廳連洗個澡都不米便的屋子,吃著不知加了多少香料及潲水油的快餐而古代的生活,雖然無趣了點,規矩多了點,等級森嚴了點,卻是不必為生存而煩惱,還有下人服侍,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真的已經不錯了,所以,還是安於現狀吧。
如晴這一覺便睡到黃昏時分,才被胡媽媽給叫了起來,胡媽媽一邊拿溫開水給如晴潤喉嚨,一邊唉聲嘆氣的,“姑娘還真能睡,居然一睡就是一整個下午。”
如晴大口大口灌了開水,這古代的水資源就是豐富,至少水質非常好,吃著自有股清爽味,據聞這可是從十多里地外打的山泉水呢,純天然無汙染,吃著甘冽可口,回口略帶甜味。
把杯子裡的水喝光後,如晴這才道:“因為我是小孩子嘛。”
胡媽媽滿頭黑線,然後勸勸地哄著,“是,反正都是你有理。好了,快穿好衣裳,咱們這便去見老太太,老太太都崔了好幾回了。”
如晴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忍不住道,“這個,胡媽媽,我可不可以,不去吃飯了?”
如晴扁著一張小嘴兒,向老太太述說了她對生母的一番相思之苦,請老太太恩准,讓她回去陪伴生母一晚。
老太太盯瞭如晴半晌,對夏林家的道:“看吧,不管時世如何在變,但這血脈相連的親情,卻是無法斷的。”然後轉頭,對如晴和顏悅色地道,“難為晴丫頭一番孝心了,去吧,今晚宿在朱姨娘那也行,不過明早可不能遲了胡夫子的課。”
如晴見老太太那般好說話,高興極了,又把現代那一套使了出來,上前抱了老太太,墊著腳尖,往老太太臉上親了一記,嬌聲道,“謝謝祖母,祖母最可愛了。”
米老太太先是一愣,再來如晴軟乎乎的小身子令她只覺心窩處一陣暖意淌過,反摟瞭如晴,把她狠狠摟在懷裡,板著臉道:“叫你好好的聽胡夫子的課,你偏不聽,這下可好,連個詞都不會用。祖母都一大把年紀了,哪當得起可愛二字。”
如晴搖著頭,一本正經:“本來我是想說祖母最乖了?可是想著又覺不妥,還是用可愛來形容較為妥當些。怎麼,仍是不妥麼?”
“”
許久沒與女兒相處了,朱姨娘可是高興得語無論次,一會兒又要親自下廚給如晴做她最愛吃的菜,一會兒又說如晴個兒又長高了,再給她做兩套新衣,如晴耐著性子等她表達完了親媽的激動後,這後拉了朱姨娘進了裡屋。
“娘,這幾個新來的丫頭,可還如意?”如晴握著朱氏不算太過柔軟的雙手,仔細打量她的面色,這才察覺自己的娘,生的還真是美麗,雖略為小家子氣了些,做事畏縮,但卻是天生麗質,杏眼桃腮,柳眉含春,比起前幾個月,臉頰又略豐潤了些,並還帶著絲絲紅暈,看起來極是順眼。而她的這種美,不若張姨娘溫婉嫻雅卻又嫵媚風情,也不苦永寧伯夫人云氏冷淡高貴如花中牧丹,神聖不可侵犯,也不若靖王妃如江南麗水般的柔和與沉靜典雅的貴氣風範。朱姨娘的美,則是細水長流的美,不帶侵略性,溫婉又不張揚。她精通女紅,又會下廚,這個小小的院落,雖頗為偏僻,卻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充滿了生氣。若放在現代,那便是宜家宜室的絕佳主婦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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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姨娘受不得女兒這般打量,忍不住捏了她粉嫩的臉頰,道:“沒大沒小的,這樣看你娘做甚?”她別開臉,輕聲道:“這些新來的丫頭,還算不錯。倒是你,在老太太那,過的可好?”
如晴點頭,“祖母對女兒很好。娘不必擔心,倒是娘您,每日向那位請安,可有為難您?”
朱姨娘露出些微的苦笑,“你剛去老太太那,太太對我還是不錯的。可,最近,又有些”
如晴眉尖兒一挑,“最近她又刻薄您了?”
朱姨娘連忙擺手,“沒,你別想太多,太太沒有為難我,只是”她略顯無耐地嘆口氣,“你娘是個沒用的,不若張姨娘那般體面厲害,敢與太太別苗頭,在老爺面前又能說會道,使得老爺那般重視她。我卻是個一無是處的人,只能伏低做小,忍一忍便也過去了。倒是你,可有被奴才欺負?”
如晴搖頭,聽著朱姨娘的話,只覺一陣心酸。以朱氏的性子,她也學不來張姨娘那一套,她沒那個心機,也沒那個手腕。再加上又只生了她一個女兒,不若張姨娘有兒有女傍身,並且如善又是那般出挑,朱姨娘的日子,過得忒艱難了。
朱姨娘怕女兒擔心,又笑著說其實米敬瀾對她還是滿不錯的,時常來她屋裡,並時不時送她些首飾珍玩。
“爹爹都送了你些什麼?”如晴讓朱姨娘拿給她瞧瞧,朱姨娘倒也聽話,立馬翻了梳妝檯裡最下層的那個箱籠,她小心翼翼地把一小梨木盒子拿了出來,現寶似地打了開來,如晴略瞧了下,有珍珠耳墜,黑色瑪瑙,純金打造的簪子及鐲子,頭飾也有好些,有銀製的,金制的,也有名貴之物,尤其還有顆閃閃發亮如雞蛋大小的珠子,如晴好奇地拿了起來墊在手心,“娘,它會發光耶,這是什麼?”熒光珠?
朱氏略帶喜悅地道:“這是明月珠,乃本城劉大戶從南海帶回來的,及其名貴,本是進貢朝廷之聖物,但這劉大戶與你父親交好,便贈了你爹爹,然後又轉贈給我。”
如晴見這珠子透著綠色寒光,再左右角度觀察其亮度,確實是天然發光石,
其實,明月珠也被稱之為縣殊,璧珠,最常見的叫法叫夜明珠,在古代有著至高無上的尊貴地位,其實,說穿了,就是一種能發光的礦石,發光原因是與它含有稀土元素有關,是礦物內有關的電子移動所致。不過因為這種能自然發光的礦石確實稀少,在現代仍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更別說這些古人了,幾乎當作國寶來對待。
至於那劉大戶與父親交好才送父親一顆珠子,那可不見得,所謂官商勾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