滷得金黃色澤的爪子,在如晴雪白貝齒間來回滾動,而嘴巴的主人卻一臉滿足相,彷彿這是人間美味的食物。令原本沒什麼食慾的李掠忍不住滾動著津液,自己也忍不住夾了塊爪子來啃。
不知是雞爪子真的很香很濃郁,還是如晴的吃相大大刺激了他的味蕾,這爪子啃起來,還真是越吃越香,不知不覺間,囫圇吞棗地吃完了一個,然後又吃第二塊來。
李掠見如晴啃骨頭的本領如此高杆,三五下功夫便把雞爪子啃得乾乾淨淨,並且不會斷骨。再見自己桌上那四分五裂的殘肢,略有不服氣,重新夾了個爪子繼重增進功夫。
可一對亮晶晶的刻團壽圖案的烏木箸筆直朝盤子裡最後一塊爪子伸去,但,從斜裡殺來一雙筷子同時叉在了爪子上。
李掠望著另一筷子的主人,衝她揚了揚眉,笑道:“晴妹妹,你啃了那麼多個爪子了,這個就留給我吧。”
如晴搖頭,“不成,是我先夾中的。”
李掠笑了笑,“可是我才只吃了一個,你是主,我是客,主人應該牽就客人,是不?”然後筷子使勁,爪子便成為他的勝利之食。如晴力氣爭不過,道理也佔不住,眼睜睜看著最大最肥美的爪子落入李掠嘴中,目瞪口呆之餘,在他得意又訕笑的目光下,不免心生憤懣,在心裡暗自咒罵著,“這個小氣的臭傢伙。”
李掠見她微鼓著雙頰的可愛模樣,心裡微微激起些許漣漪,見如晴氣乎乎的樣子,雙頰因氣惱而紅通通的,活像成熟水嫩的水密桃,只需輕輕一捏,便汁液橫流,忽然覺得雙手有些發癢,他抬了抬手,又顧忌著什麼,最終把手縮了回去,
李掠與如晴為爭爪子的事兒,只不過是餐桌上的小小插曲,大人們有大人們的注意力,並未發現,倒是小一輩們都看在了眼裡,各自變幻了神色,隨後又恢復如常。
米敬瀾確實是個很合格的父親,並未因為專寵如善而冷落如美如晴,也時常給她們夾些好吃的菜,哄如美多吃一些,勸如晴不要吃得太急了,慢慢地來,見如晴最愛啃爪子,又吩咐廚房再端了碗爪子上桌。
新的滷品端上桌後,也不過區區四五個爪子,米敬瀾略皺眉眉頭,望了端菜的丫環一眼。
那丫環連忙解釋道:“老爺,廚房裡就這些了。若是現做,可也來不及了。”
米敬瀾微微皺眉,沉吟了半晌,又吩咐丫環再讓廚娘多做些孩子們愛吃的零嘴來。
這一小盤雞爪子,一上桌便被夾得精光,只餘下最後一個又肥又大的爪子孤伶伶地躺在盤子裡頭。
李掠略為意外地瞧了趙勤趙謹,心想,真沒料到,他們兩個也喜歡啃爪子。不過卻見如晴沒再啃骨頭,微微不解,道:“晴妹妹,這兒還有一個,怎麼不吃了?”
如晴一本正經地道:“我是淑女,不和別人搶食物吃的。”
如晴的聲音實在太過清脆了,也太過特別了,以至於她這麼一句話,笑翻了所有的人。老太太尤其笑得眼淚都溢了出來,指著如晴笑罵:“好不要臉的妮子,這麼自愛自誇的。”
知禮兄弟二人互望一眼,眼裡閃過一絲笑意,然後又恢復如初。
趙勤兄弟也是臉帶笑意,目光晶亮地望著如晴,趙勤一臉驚訝道:“表妹是淑女嗎?我怎麼瞧不出來?”
趙謹與兄長心有靈犀,立馬回答:“我記得京城的淑女是舉止端莊,動作嫻雅。可是,一個拿著爪子啃得津津有味的淑女,我還真是沒見過的。”
趙勤很認真地點了頭,以一句話總結:“看樣子,京城的淑女和齊州城的淑女標準是不一樣的。”
兄弟二人一搭一唱,再度讓眾人幾乎笑破了肚皮。
李掠也搖頭晃腦地道:“所謂淑女,釋義是賢良美好的女子。本朝有云:年少書生,工容淑女,雙雙奇事堪誇。敢請表妹,工容可否上乘?”
如晴被問得雙眼發痴,淑女就是淑女唄,怎麼還有那麼多的名堂?
眾人見著如晴這副呆相,頗覺好頑,紛紛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玩笑來,最終如晴被說得
氣鼓著臉頰,幾乎吹鬍子瞪眼了,當然,她沒有鬍子,只得撒下筷子,氣乎乎地道:“那那,我,我不做淑女,這總可以了吧?”她不服氣又羞怒的模樣,再度取悅了大家。李掠最為誇張,幾乎拍桌子大笑了,指著如晴笑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在場諸人,全都笑得面呈紅色,唯獨如善以袖遮唇,看似在笑,實則被袖子掩遮下的雙唇卻微微不屑地撇著。她略為氣惱地瞅著如晴,先是很生氣,覺得她搶了她的的風頭,很快又替她可憐,一個跳樑小醜,除了裝痴弄憨,也別無其他長處了。
眼看如晴一句無意中的話帶動了用餐氣氛,如善頓受冷落,眼珠兒一轉,驀地輕輕蹙眉了秀眉,臉上是頗為疼痛的模樣。
她的輕呼聲被米敬瀾耳尖地聽到了,連忙止住笑,問如善,“善兒,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如善輕輕地捂著左臉,輕聲道:“謝謝爹爹關心,女兒沒什麼的,只是,臉有些疼。”她有些後悔在擇座位時沒坐到父親對面,讓他看不到自己臉上的傷痕。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米敬瀾見她捂著左臉,連聲問她的臉怎麼了,如善捂著左臉,卻不啃吱聲,只是以小心又略為害怕的眸子瞟了李氏一眼,然後又惶恐地盯下頭去。
在場諸人,除了哥兒們遲鈍些,其餘諸人俱都是人精,如善這番動作便猜出些內幕來。老太太與如真純當作沒有瞧到,自顧吃菜。
米敬宣略有驚訝,本想開口,但見自己母親這般,也就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