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對著知廉的背影連叫了幾聲,最後在門口跺著腳,“這孩子,今天究竟怎麼了?吃錯藥了?”
如善輕輕走到張氏面前,溫言道:“娘,哥哥只是惱我不該搶了他的風頭,放心,沒事的。總有一天,哥哥會明白我的苦心的。”
李氏給如美如晴做了幾套衣服回了府,在抄手迴廊處被劉媽媽截住,偷偷在她耳邊低喃:“老爺回來了,看樣子心情不大好。”
李氏心下一沉,也料到是怎麼回事,心下略為氣憤,但想到自己並無多大過錯,也就沉住了氣,慢騰騰地挪回烏蘭閣。
李氏一回屋子裡,見著米敬瀾,首先發作起來,“老爺來得正好,妾身還有事找您呢。”
米敬瀾原想訓斥李氏對如善嚴苛,見李氏這樣,也不好發作,便耐著性子聽她道來。
李氏從玫瑰紅垂袖束腰比甲裡襯裡掏了一個便箋遞與米敬瀾,涼涼地道:“老爺可得看仔細了,咱府裡頭這兩個月的花銷可是越來越多了。”
米敬瀾是讀書人,但哪懂得看賬本,這賬單交由他手上,也是看得雲裡霧去的,不知什麼意思,李氏也知道他看不大懂,便涼涼地解釋著,“這個月知禮赴南京趕考,花費多了也是應當。知義受傷,請大夫抓藥打賞什麼的,花銷了三十銀子,如真因為購置了衣物,也只花去了七十多兩,如美最少了,也才統共十來兩銀子的支出,倒是你那寶貝如善,她一人之力,卻花掉了百十兩銀子。老爺,所謂嫡庶有別,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也自有它的道理存在。可老爺卻全然不把這規矩當一回事,嫡出的哥兒姐兒花銷反倒讓庶出的給超越了。老爺可否給個說法?”
米敬瀾被堵得一時找不著話來,剛才找李氏算賬的氣勢陡然消失,見李氏這般較真,只說如善聰明伶俐,才氣不凡,他身為父親的,可不能埋沒了云云。
李氏冷笑一聲,“老爺可謂是慈父心腸,妾身佩服。不過,老爺,咱米府什麼根底老爺也是清楚的,難不成老爺為了栽培出一個舉世聞名的才女,就讓全家喝西北風不成?”
米敬瀾不悅了,“不就是百十兩銀子麼?我米家還受得起”
李氏再度打斷他的話,冷笑,“老爺沒當過家,不知柴米油鹽的厲害,可是老爺,你可不止如善一個女兒呀?你還有兩個嫡子,一個嫡女,你那般寵著如善,是想讓張氏與妾身平起平坐,互別苗頭麼?”
“簡直是無理取鬧,你想太多了”
“我就是想的多。”李氏大喝一聲,恨恨地道:“孩子們都大了,到處都要用錢,知禮等從南京赴考歸來,便要行弱冠之禮,知禮是米家嫡長子,嫡長子的弱冠之禮可不能馬虎,到時候人情來往宴客酬備的,老爺可有準備?等知禮行了弱冠禮後,就要給他找門親事了,老爺把家裡大半的錢都用到張氏母女身上,可有考慮我的感受,知禮兄弟倆的感受,還有如真的感受?”
米敬瀾被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雖然李氏說的有道理,但他堂堂一家之主卻被自己的婆娘給連連搶白,大老爺的脾氣也湧了上來,怫然道:“用幾個錢你就心疼了,若是花在如美身上,估計你就不會多說一個字了。你就是不願讓善兒太過優秀了,否則會影響你正妻的地位。我一心栽培善兒自有我的道理。可你就只顧著眼面前的利益,真是鼠目寸光,見識短淺,我不與你一般見識。”說著拂袖而去,走了几几步,又折回來,對著李氏又一番訓斥:“剛才在世子面前,你可真夠威風啊你,當著世子的面那般教訓善丫頭,你是想讓全齊州城的人都知道我米府主母心臉狹隘,容不得妾室庶女?”不顧李氏氣得鐵青的臉,大步離去。
看他出去的米向,大抵是去張姨娘那吧。
然後,在偏廳裡的如晴便聽到一陣摔碗之聲,接著又是一陣氣急敗壞的怒罵,遂長長地嘆口氣,覺得自己很悲崔,怎麼就投胎到這種家庭來?那該死的判官,還大言不慚地說是戶好人家?不過他倒是說對了一點,至少她是衣食無憂了。
可這衣食無憂是建立在她的低眉順目努力壓抑自己脾性的目標上,這讓她很是鬱悶,很是煩燥,可是,對於眼前的處鏡,她人小力薄,也無能為力去改變。她也想學著其他穿越女那般,一來古代就混得風生水起,令所有男主刮目相看。可,直到如今,她混得還真是慘不忍睹,男主連個影兒都沒有,目前還只是當壁花的份。
唉,悲催呀,悲催
但,不管如晴如何的悲崔,這日子,仍是得過下去的。
每日裡早早地起床,先是練些字,然後才去李氏那用早膳,吃過早膳後,又隨李氏去松鶴院向老太太請安,請過安後,又隨如美一起去胡夫子那上課。到午時解放,用過午膳,午覺起來後,又開始學習女紅,晚飯過後與如美一通玩耍後,便上床就寢,大抵每日便這樣混過。
只是偶爾李氏身邊的婆子們會嘴碎地說些府裡的八卦,比米說,如善在李驍面前大出風頭,米敬瀾高興不已,當晚宿在張姨娘屋子裡頭,也不知張姨娘在他枕邊吹得什麼風,還是當真把米敬瀾侍候得舒坦,之後足足有月餘未踏進李氏屋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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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便是靖王世子李驍三番五次來找知義,也不知李驍什麼時候得罪過知義,每次知義都不給他臉色瞧。
緊接著,一向不與知義親近的如善卻時常往知義那兒跑,今天送吃的,明日送自己的書畫與知義指點,後日拿著聽說是某某名鋪裡打造的寶劍贈予知義儼然兄妹情深。米敬瀾得知後,欣慰不已,對如善更是打從心裡的寵愛。
只是又聽某些嘴碎的下人偷偷議論著:如善用心良苦,但知義卻不領情,每每都叫如善吃閉門羹不說,送出去的東西,也讓小廝如數退了回去,如晴不免同情起如善來,也慶幸地拍拍胸口,幸好那次沒把娘做的餃子端到知義那去。日子就在幾名嘴碎的下人的八卦中平淡卻又無波地度過,直到數日後,由南京那邊的下人連夜飛馬報信來得知,支撐米府未來門面的知禮大哥,在這次秋闈考試中,在上千名來自全國優秀考生中,突異而出。雖不是高中魁首,但也是榜上有名,名列前茅,米府一下子便沸騰起來。
正在外邊“辦公”的米敬瀾也是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他不是喜悅到要得意忘形要與大家一起慶賀,而是阻止想準備大勢慶賀正想命人準備白馬綵球的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