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聖庭，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死了的話，你會埋在哪裡？”
華國土地九百六十萬，陸聖庭最終會埋骨哪裡？
像陸聖庭這種無名英雄，不僅得不到官方的認可和表彰，還要不斷地為那片土地拼命，真的值得？
昆凌兒腦子裡的思慮很多，她一面為陸聖庭感到不值得，一面卻又覺得，似乎華國人生來就有一種信仰，一種為他們那片土地肝腦塗地的信仰。
那一場上下五千年的輝煌，那一片寧靜祥和的天地，就連北歐都比不上。
北歐是骨子裡的冷和懶，慢慢讓人們的血都變得與世無爭起來。
但華國的寧靜與祥和，源自於他們五千年的傳承，彷彿再大的浪濤都無法撼動它分毫。
這就是大國的底蘊。
陸聖庭正喝著酒，聽到昆凌兒忽然這麼問他，整個人明顯地愣住了。
他眯著眼睛，看著眼前變得越來越幽深的海水，以及染上了落日餘暉的船帆桅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她。
“華國有一句詩，叫‘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我埋在哪兒，有什麼區別？”
人這一輩子，活著做了什麼才最重要。至於死後，就算供在紀念堂，又有什麼意義和價值。
昆凌兒聽著聽著忽然笑了起來，她歪了歪身子，把手中的啤酒罐和陸聖庭的碰在一起，衝對方比了個大拇指。
“你跟我認識的人，真的不一樣。”
昆凌兒所認識的大部分人，對於死，對於死了之後，要麼是想放在榮譽殿堂，要麼就是迴歸家鄉，陸聖庭是唯一一個說埋在哪裡沒區別的人。
格利亞在這件事上倒是會浪漫，說要跟她埋在一起。可是昆凌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埋在哪兒，若是像之前那樣死在轟炸中，恐怕要跟一堆殘垣斷壁合葬了。
想到這裡，昆凌兒伸出手去，將陸聖庭空置的左手握住，隨後改了姿勢變成十指緊握，然後自然地把腦袋擱在對方的肩膀上，讓餘暉和碼頭上逐漸點亮的燈火把兩人的影子投在身前的地上。
“聽說，愛一個人，始於顏值，困於才華，忠於人品。好像你的顏值和才華都沒讓我心動，唯獨人品……”
太陽西沉，海風從遠處的海面吹來，拂去了一絲燥熱。
陸聖庭默默地握著昆凌兒的手，與她同飲，聽她講她以前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
“我十二歲進入訓練營，入營的第三十六天，因為不喜歡訓練營裡那些比我大的男孩子看我的眼神，所以跟教官申請了一場特殊任務。”
“陸聖庭，你知道訓練營針對未滿十六歲的少年組的特殊任務是什麼嗎？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訓練營裡的所有成員，都只是工具，殺人工具。”
“算了，跟你說你也不知道啦！我看過你的檔案，你一直都是單獨特訓，從小到大都有規定的訓練科目，連什麼時候第一次殺人都規定好了，太沒意思了……”
昆凌兒絮絮叨叨的說著，越說語速越慢，越說聲音越小，等陸聖庭側頭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微醉倒在陸聖庭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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