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脊背淌出淋漓的冷汗。
腦子裡鑿刻的聲音和記憶中的寫字聲重疊了,文字記述的故事,和現實的影片重疊了!
這究竟是什麼鬼?
他眼仁急劇的收縮,眼瞳裡有漆黑的墨汁在暈染翻滾,仿若一團黑屋在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皺眉繼續翻閱記憶裡浮出的畫面,那個身影還在奮筆疾書著,紙頁上的故事還在記述著。
故事文字裡,徐楠依,陸衍非,張守立相繼登場。
徐楠依和現實裡對照的一樣,是一名醫生,死於火災。
陸衍非是那個瘋子病人。
張守立是他的丈夫,發誓要尋仇。
陳朝是小說的主角,從此時開始徹底捲入進故事的事件裡。
文字記述中的人物都在現實中近乎完美的呈現對應。
陳朝感覺牙根有些發冷,不可能是他把現實的故事搬入了小說,因為時間前後順序對應不上。
他的小說寫在失憶之前,而現實裡的故事發生在失憶之後。
所以只可能是,有人把他小說裡的故事完美的在現實裡演繹了一遍。
陳朝腦海中浮出一個毛骨悚然的猜想,他繼續往下搜尋記憶裡浮出的文字故事:
【雨水順淌著缺裂的窗棚淌落成線,敲打在生鏽的鐵梯上,發出“鐺鐺”的脆響,帶掉脫落的鐵鏽渾濁了地上聚攏的水窪,水窪中倒映出踩落的腳掌。
濺落的水花打溼褲襪,陳朝隨手將黑傘倒掛在窗欄上,提著一袋泡麵進了屋子,蜷臥在沙發窩裡的黃狗嗅了嗅鼻子,趕忙跳下來,在陳朝換鞋的功夫就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
沙發上黏著掉落的狗毛,陳朝狠狠打了個噴嚏,暗罵一聲,然後看見昨天放在茶几上的幾個肉包子,現在只剩下個空袋子,腳邊是被舔的乾淨發亮的狗盆子。
“嘶啦!”
扯開包裝袋,全都倒進鍋裡,接水煮麵。
擰開煤氣灶,一絲微弱的火苗冒出,然後熄滅。
又試了兩次,陳朝拽出灶臺底下的煤氣罐,他力氣很大,一隻手就將煤氣罐提離地面,左右晃盪兩下,煤氣罐見底了。
眉頭蹙擰,陳朝掏出手機,開啟通訊錄找到備註為“換氣老孫頭”的電話,“嘟嘟”的電話聲音響著,好半天沒人接通,就在陳朝有些不耐煩要掛掉電話的時候,電話被接通。
“喂,咳咳,哪一位?”
鼻音沉重像是感冒了,聲音帶著嘶啞和悶咳,老孫頭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煤氣沒了,我這正做飯呢,麻煩趕緊送罐煤氣過來。”
電話當即結束通話,只剩下盲音。
另一邊。
窗簾拉緊,昏黃的燈光下,破落的倉庫一角整齊擺放著兩排煤氣罐,一個背光的身影蹲在老孫頭的跟前,後者躺在地上,胸口壓著沉重的煤氣罐,胸膛肋骨可怖的凹陷下去,幾截白色拗斷的骨茬子刺出皮肉,顯得猙獰血腥。
胸膛像是拉扯的風箱喘著粗氣,喉嚨和鼻子裡噴出來的黑血將放在嘴邊的手機打溼,老孫頭絕望的聽著電話結束通話的聲音,眼前戴著口罩的陌生男人將手機從他臉龐一寸寸的移開,然後塞回給他手掌握住。
手裡握住能夠跟外界求救的通訊裝置,老孫頭卻根本不敢撥通任何一個號碼,只是驚恐的瞪著眼睛,看著對方抬起一條手臂,猛然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