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秋意涼涼。
明月高照,星辰稀疏。
上業縣的一家院子內,空曠的院內,李御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藉著月光翻閱一本札記,因為最近雜貨鋪的蠟燭漲了兩個銅板。
札記的名稱《鏢局見聞》,正是三天前加入秦氏鏢局時,秦七妹交給他的,要他好好翻看。
這本札記,記載著秦氏鏢局多年押鏢生涯的種種見聞,涵蓋江湖上的成名英雄,押鏢路線,地方人情,以及邪派人物等,甚至還有風水時辰的記載。例如,黃道吉日,則適合出行,而黑道凶日,則要避免出行,甚至要焚香祭天,祈求寧和。
當日有委託鏢務,甚至還要問卦占卜,若是卦象不吉,則要推延時間,甚至拒鏢。
“大鍋,你在幹嘛啊?”在李御凝神細看札記時,一個可愛的白衣小身影,小羊羔一般撞了過來,撲在他的膝蓋上。
白衣小身影,雙手按在李御的膝蓋位置,使勁地蹬踏瘦小的雙腿,愣是爬不上她哥的大腿。
這白衣小身影,並非別人,正是李御的么妹,叫李琴音,今年剛五歲,尚未啟蒙。
她總是把大哥兩個字,念成大鍋,屬於典型的發音不準。
“李琴音,是誰叫你跑出來妨礙大哥看書的。”
適時,一道清亮的嚴厲聲,從廚房的視窗傳出,打破了院子的寧靜。
緊接著,一個十三四歲的青衣少女,手握燒火夾,從廚房奔了出來,就要去拍打李琴音的小屁股。
“算了,我抱著她,也沒影響。”
李御伸手阻止了青衣少女的拍打,一手將李琴音的嬌弱小身板抱了起來,攬在懷裡。
李琴音幸災樂禍地看著姐姐,嘴裡吐出一截小香舌。
“大哥,總是寵著她!”青衣少女繃著瓜子臉,娥眉皺得緊緊的,上面寫著三個大字,不開森。
“好了,香凝,她才五歲,六歲以後我保證不寵她。”李御揮了揮手,打發了大妹李香凝。
哼!
青衣少女李香凝冷哼一聲,想到鍋裡的雞肉要緊,暫時忍下了這口氣,轉身回廚房,只留下一道不服的背影。
這就是李御這一輩子僅剩的兩位家人,至於父母早年外出探親,失蹤了。
附近的鄰居傳聞,是遭了山賊毒手,具體情形,李御不知。
父母失蹤之後,沒了經濟來源的三兄妹,靠著親戚鄉鄰的微薄接濟,挺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光。隨後,大哥李御忍痛放棄了考取功名的打算,放棄縣城舉行的鄉試,轉而去衙門充當了一名快手,因讀過詩書,頭腦靈活,破案業績屢屢第一,得縣令首肯,僥倖成了捕頭。
可惜,捕頭李沒幹多久,就因不懂官場規則,得罪了上司張縣尉,被一腳踢出了衙門。
縣令大人看在眼裡,李御沒背景沒身份,也沒厲害的親戚,犯不著為了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捕頭,跟張縣尉交惡,所以選擇了靜默。
當晚,縣令大人就收到了張縣尉的一封銀子。
不過這事,李御就不知道了。
……
晚飯之後,李琴音貪吃雞肉,小肚子吃得太飽,睡得最快。
大妹李香凝,則比較忙碌,洗衣刷碗掃地,很是懂事,家裡的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條。
雖然年齡小,卻已當家多年。
“大哥!”
收拾完家務,李香凝來到了院子,看到李御在打六方掌。
功夫的事,李香凝不懂,只覺得這一段日子,大哥的身手,比以前更快了,快得她有些看不過來。
“噢,香凝,有事?”
李御停下手上的掌法,有些詫異地問道。
這位大妹是比較懂事的,家裡的一切,全靠她了,除了銀子。
主要是古代這個世道,以她這個年紀,一般都是養在深閨裡做針線女紅,拋頭露臉的活,沒多少,工種匱乏,除了去大戶人家當丫鬟,幾乎沒有適合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