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信平提起地上沾血的劍,一路到重圍中,劈開互相殘殺的師兄弟,二人間的刀劍。
荊閱明與即墨諫言望向中止他們之間戰爭的人,紛紛愣了神。
荊閱明輕蔑地掃視張信平一眼,語氣疏冷,“老頭,武功是你教我的,以前從未想過今日我會用它來殺你吧!”手中大刀緩緩指向張信平。
張信平並不抬起劍去與他鬥,沉著應對,規勸道:“你離開雲國吧,放下仇恨,去過屬於你的人生。”
“你願意放,我可不會輕易釋懷,心慈手軟放過仇人。”荊閱明橫刀揮去,即墨諫言的劍擋了上來。
龍疆護送顏輸棠進來,雲追將懷中小朦朧轉交於顏輸棠手,“顏姐姐,朦朧交給你們了。”轉身到荊閱明面前,廝殺的手下人誰都不會傷他。因他是荊閱明的親弟弟,也是李袁之等人的朋友。
眾人依稀兵戎相見,荊閱明趁即墨諫言與張信平的劍被底下人纏住。高揚大刀向招財砍去,鋒利刀身削斷她揚起的長髮,舉刀再近時。侵身疼痛感,令他無力,轉眸一視,格外震驚、痛苦。用長劍殺他的人,竟然是親弟弟!
遭受著蔓延四肢百骸的疼痛感,荊閱明創鉅痛深,無力地倒在地上,顫著手指握刀意想復仇。當看清楚蹲在身側的人,是雲追這張與他相似的面容,心裡燃起的怒恨一點一點覆滅。
雲追跪倒在他面前,淚流滿面,情急之下,提刀前去,竟傷他如此之深。他驚慌失措,初次感受到一點點失去親人的悲傷,口中不斷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大夫!快找大夫來!”廝殺的兩方人紛紛注意到荊閱明受重傷,逐漸收手。荊閱明的手下忙衝出去,依照雲追的話行事。
淚水滴落在垂死掙扎的荊閱明臉上,他無力地抖動手指,想去抓住弟弟的手。雲追先握住他的手,滿臉悔意和痛苦,“你等大夫來,很快的。”
“不,”荊閱明倒在血泊中,耐受著蝕骨疼痛,和充斥身心的睏倦感,張了好幾次口,才吐露清字,“追,小追,叫,叫哥……兄長……不,不怪你。”
雲追一斂與他抬槓的倔強模樣,悲聲祈求,“哥,哥!你好好的,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去遊遍山川……不要睡著,不要離開我!”
“荊大哥!”招財與即墨諫言、張信平蹲下身,聚在荊閱明身側,人之將死,深仇大恨與無盡廝殺就此終止。
荊閱明望見招財緊張的眼神,唇角扯起一絲溫暖笑意,“招財,傻……傻,丫頭,不,不計較?”話語斷斷續續,已是用盡全力。
“我不計較,你別閉眼,好好的……”招財臉上劃過兩行清淚,即便今日他想殺她,可往昔,不管真情假意,他都待她如親妹妹一般。
“師兄。”即墨諫言將荊閱明扶起,眼眶溼潤,縱使剛才刀劍相向,卻也恨不起來。從小一起長大,一起溫書,一起習武,一起上陣殺敵,往昔諸多記憶片段閃現於腦海中。
“諫言。”荊閱明一一看著這些在死前守護他的人,目光定格在張信平身上,恨意一掃而空,諸多感慨,最終喊道:“義,義父……”
“閱明啊!”張信平眼中盡是對小輩的憐憫,不計較過多事。
義,義父,這一次,我是你的孩子。不是荊家人……荊閱明嘴角笑意更深,感到心安,緩緩闔眸。
“哥!”雲追嘴角發顫,狠狠咬唇,伸手去探過兄長已停止的鼻息,再不能言語。
張信平眼眶溼潤,看著親自教匯出來的孩子去了,面色似愁雲慘霧一般,悲傷感瀰漫心頭。
隨著死去的荊閱明屍體被入殮棺槨中,此時逐漸平息。
雲追處理完荊閱明的身後事,跟著李袁之雲遊四海。帶著兄長遺物,但願兄長的靈魂與他同行,去看世間大好河山,見春暖花開,靈魂眼中不再充斥仇恨,早些登入極樂。
招財收回李授衣這幾年所寄來的信箋,將一切物歸於木匣中,收藏於鈴蘭居一角。都過去了,她有了夫君即墨諫言,和女兒小朦朧,與李授衣之間的過往情緣,只能如此塵封。
顏輸棠夫婦倆停留在雲都數月,住在郡主府,常去大將軍府與招財母女作伴。這期間,顏輸棠雙親得知女兒與女婿武安侯回來,紛紛趕來雲都看她。顏輸棠釋懷,已經失去過的親情,不願再費心力拾起,身邊有一直維護、深愛她的龍疆,足矣。
顏輸棠夫婦倆歸去李國前,招財打算寫封信箋回覆李授衣,此後再也不打擾他。
招財立於書案前,提筆徐徐落字,信箋寫完,下了早朝的即墨諫言回鈴蘭居屋子。
“小財,你在寫什麼?”即墨諫言緩步走到她身邊。
招財不瞞他,拿起信箋遞給他看,“最後一次給授衣回封信。”
即墨諫言頓下欲去接紙張的手,微微低下頭,“不必我過目,我信你,你是我的愛妻。”
她仍把信箋展現於他眼前,挑起他的下巴讓他看個究竟。
他原是溫和一笑,又展現愁容,莫名有幾分妒忌,委屈巴巴開口,“都不叫我諫哥、言哥,卻一直喚他衣哥、授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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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以前,咳咳……”招財放下信箋,一本正經地問:“那麼,諫哥,或者言哥。你喜歡我稱呼你什麼?”
即墨諫言擁抱住她,鳳眸蘊含深情,笑說:“我要你,稱我為夫君。”
“夫君!行了吧?”她與他四目相對,又覺太膩歪了,埋下頭去。
“不行。”即墨諫言俯首在她唇上一吻,招財心花怒放,臉似火燒般。娃都週歲了,面對眼前男人,依然會老臉一紅。
一個月後,李授衣那邊收到顏輸棠夫妻倆轉贈來的信箋,緊鎖的愁眉緩緩舒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