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川更加低落了。
師兄說得對,他父親確實早已把他的一生安排好了,連送他去天極門學武都是有目的的。
他身邊,師兄又嘆了口氣。
容雪川的印象裡,師兄從沒像這樣嘆了又嘆。
這是在替他感到苦悶。
“師兄不用擔心我,”容雪川昧著良心道,“其實我在這裡也挺好,一樣可以實現我的抱負。”
薛棠見他強顏歡笑,更替他感到難過。
他沉默。
容雪川又道:“是真的。雖然不能和師兄並肩作戰,同闖江湖,但你我二人,一個在廟堂輔佐帝王處理朝政,一個在江湖維護各大門派安穩,都做著守護這片大好河山的事,也算是殊途同歸了。只要想著師兄遠在江湖,卻和我為著共同的目標而努力,我就不覺得孤單了,希望師兄亦是如此。若你身陷江湖,步履維艱,要記得你的師弟永遠支援著你。”
“嗯。”薛棠道,“我知道的。我會永遠記得你。”
“如此,江湖事就拜託師兄了。”容雪川道,“而這朝堂上,我自當盡心盡力。”
薛棠又“嗯”了一聲:“好。”
他抬手拍了拍師弟的肩膀:“我答應你。”
容雪川也抬手按住了師兄的肩膀:“無論如何,大局為重。我的不自由,算不得什麼。萬望師兄不要為我擔憂,只要天下太平,國富民安,我就一切都好。”
“你啊,”薛棠忍不住道,“你怎麼這麼傻?”
容雪川笑了:“師兄就別說我了,在傻這件事上,咱們半斤八兩。”
薛棠道:“那肯定是你八兩,我半斤。”
容雪川不認:“是師兄八兩,我半斤。”
兩個人誰都不想認領那多出來的三兩傻氣,說著說著就打了起來後來直接打了起來,原本約好誰輸了誰就更傻,後來容雪川毫不意外輸給了師兄,就變成他更傻了。
薛棠為甩掉了那三兩傻氣而開懷大笑,笑得像個傻子。容雪川心裡嘀咕,沒敢說出來,怕被師兄揍。
兩個人打完又繼續上房頂看星星,邊看邊談人生,談理想,談到後來容雪川不知不覺睡著了,薛棠還在那裡自言自語說了很多很多。
全都是掏心窩子的話。
但——他師弟一句也沒聽到。
薛棠說得口幹舌燥,後來發生師弟招呼不打一聲就睡著了頓時氣惱不已,恨不得把他從屋頂上踹下去。
然而藉著黎明的光看到師弟疲憊不堪的面容,他又不忍心踹了。
他脫下外衣,給師弟蓋著。樓頂風大,他揭了幾片瓦壓在衣上,最後再看一眼他的師弟,然後——飛走了。
像一隻雄鷹一般。
容雪川醒來就發現師兄不見了,自己身上蓋著他的外衣,還壓著瓦片。
他起身,把瓦片放回了原處,抖落了衣上的塵土,又深吸一口清晨凜冽的空氣,而後拿著師兄的外衣從樓上下去,準備上早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