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韓澈用袖子擦去了嘴上的血,安慰父親道,“應該是我最近跑來跑去太累了,沒……沒事,父親不用擔心,我……我躺一會兒就好了。”
他本是痛苦不堪,又不想讓父親看著難受,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讓喉嚨裡痛苦的低吟偷跑出來。
容雪川看到他這個樣子心都碎了,他一把將兒子抱起:“我去帶你找月陵!”
他剛跑到門口就遇到了巡邏回來的薛棠。
“我要去找月陵!”容雪川急道。
薛棠看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攔住了容雪川:“這麼晚了,方向都辨不清,天亮了我們再走吧。”
容雪川看看孩子慘白的臉,十分焦慮:“不行,我怕他撐不了多少時間。”
“可是你現在出去若是迷失了方向不就更耽誤時間嗎?!”薛棠知道他急,但不能因為急就走錯了,他把兩個人帶回去,企圖運功化解韓澈體內那股躁動的咒力,雖然有一定的效果,但卻難以持續。而且韓澈身體孱弱,根本承受不了兩股力量的纏鬥。
開始的時候,這人還能拼命剋制,甚至努力安慰兩個爹。到了後半夜,他意識模糊,再也支撐不住,汗涔涔地在石床上痛得打滾。用頭撞著堅硬的石板。容雪川手忙腳亂,根本不知道怎樣才可以幫孩子緩解痛苦,只能用手墊在石板上,讓他撞在自己手心。
“你出去吧!”薛棠見他心痛難忍,就把他推開,沉聲道,“你先出去,等他好一點兒我叫你。”
容雪川雙眼通紅,實在不忍再見兒子痛苦的樣子,於是含淚轉身。
他剛走出去一步,忽然聽到兒子喊了自己一聲,他又連忙撲到石床邊,握緊了兒子的手。
“我在!”他壓抑著哽咽的聲音,摸了摸兒子頭,重讀道,“我在。”
“父親……”韓澈靠在薛棠懷裡,用絕望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父親,手上稍稍用了點力握了一下他的手,氣若遊絲道,“你……你……”
容雪川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他直接道:“我什麼都答應你!”
韓澈卻不好再繼續說了。
他原本覺得堅持不下去了,想讓父親送自己一程。可是父親卻紅著眼睛對他說什麼都答應,他眼裡是鋪天蓋地的痛苦與心疼。韓澈是頭一回見到父親這個樣子,從前他犯病時父親很少陪著他,那時候他覺得他太過無情,現在卻覺得自己也不願父親留在這裡。
父親不忍見他痛苦的樣子,他也不忍見父親為他傷心落淚的樣子。
他的父親頂天立地,威風凜凜,有著一個美滿和睦的家庭,本該過得幸福快樂,卻被他所累,變得心事重重,沒有笑容。這二十一年裡父親大半的時間都浪費在給他求醫問藥,還有小半的時候浪費在出門找他的路上。
如果沒有自己,父親應該過得很輕松吧。
可是韓澈想死又不敢死,現在有這麼多關心他的人,他哪裡敢輕言放棄。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
很快就會過去了。
他勾了勾父親的手,喘著氣道:“你可不可以……給我買個、買個糖葫蘆,我……很久沒有吃到了。”
“好!”容雪川重重點頭,“我給你買糖葫蘆,買最好吃的那一種!”
韓澈露出虛弱的笑容,而後頭一歪,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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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極山。
薛蠻在皚皚白雪中走了數個時辰,眼睛都要瞎了。
他回頭看身後的人,問道:“你還好嗎?”
對方喘著粗氣,吃力道:“我……我不好。”
薛蠻往回走幾步,對他道:“我揹你吧,陛下。”
“說了不要叫我陛下,要叫我老九。”祁睿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皺眉道,“你這人怎麼不長記性。”
“好吧,小九。”薛蠻笑了笑,“你比我小一歲,叫你老九實在別扭,我就管你叫小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