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韓澈是嗎?”任東問。
“是。”谷雷音道,“在此之前,我在不知道世子身份的情況下,已經與他交過手了,而且還傷了他……如今新賬加舊賬,我覺得他不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你看我要不要登門道歉?畢竟他隨便向守軍下個命令,恐怕都會影響到我南英會這幾年的基業。甚至……”
“你怕被殺頭啊?”任東端起茶杯輕輕吹氣。
谷雷音侷促道:“他畢竟是王公貴族……我自然是會擔憂的……”
“他算什麼王公貴族?”任東淡淡道,“他幾年前和一個男人私奔,不知羞恥,辱沒門楣,讓全天下看盡了靖王的笑話,這件事你不知道?”
“後來知道了。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身份……”
“怎麼不影響?”任東道,“王爺都和他斷絕關繫了,你不知道?”
“有這回事?”谷雷音靠近一些,對任東道,“我確實有所耳聞,但並不知道是真是假?”
“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是王府的醜事,你難道還想讓王爺在各地發告示告知你?”任東道,“如果不是斷絕了關系,你以為你大鬧書院傷了世子現在還能坐在這裡跟我喝茶?世子身份尊貴不容冒犯,就算他真的寬宏大量,他的手下也會揹著他秘密殺了你。而今你能安然在這裡擔心一些有些沒的,就是因為他早已沒了那個尊貴的身份,還帶著一身病,故而不敢輕易與勢力龐大的南英會為敵。”
聽了他的話,谷雷音終於鬆了一口氣。
此前他心慌了一整天,又想帶著禮品下山去織風小院和世子道歉,又擔心貿然道歉會折損了南英會的威名。因此一直焦灼等待著任東的歸來。現在等到人了,對方三言兩語就打消了他的顧慮,他總算可以把心塞回肚子裡。
“可是我爹似乎很看重那人。”谷雷音道,“在我第一次刺傷那人之後,我爹就狠狠把我罵了一頓,後來他親自去請韓澈去南英會做客,對方婉拒,我爹還嘆了幾聲。”
“幫主應該也是摸不清那人現在到底是什麼身份,故而擔心他下令殺你的頭。”任東道,“你啊,以後行事要更加慎重一些,免得你爹擔心。”
“我爹哪裡是擔心我……”谷雷音小聲嘀咕道,“我看他是擔心我壞了他的大事,毀了南英會的基業。”
“他的大事不是你的大事嗎?”任東道,“你爹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你?”
“我看不一定……”谷雷音悶聲道,“他大權在握,行事也不與我商量,只讓我管好門派中的事,不讓我過多參與南英會的事。也不讓我做少幫主,說要擇日由各大堂主憑武力和威望公平競爭副幫主之位。”
“選賢舉能,十分公道。”任東道,“任人唯親,會遭人詬病。本來有一些門派就是心不甘情不願歸入南英會的,人家好好一派之主變成了你的一個堂主,肯定多少有些失落。現在幫主給他們一個提高地位的機會,既可以促使眾人積極維護好各個堂,樹立各自的威望,又可以彰顯南英會的公道和你們父子的寬宏。”
任東喝了口茶,又道:“你這麼想做副幫主,是不想做幫主的位置了?”
“那不是!”谷雷音道,“我自然是想坐最高的,最好的位置。”
“最高的,最好的位置可不是南英會幫主的位置,而是帝王的龍椅。”任東打趣道,“怎麼,你想坐那裡?”
“不不不!”谷雷音連忙擺手,“那位置我可不敢想。”
“有什麼不敢的?”任東嘆道,“你啊,年紀輕輕怎麼膽子這麼小?想一想有什麼不敢的?”
“那……”谷雷音梗著脖子,“那你敢嗎?你足智多謀,助我父親揚名立萬,讓南江武林勢力一統。照此說來,你去謀那個位置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想一想有什麼不敢?”任東笑道,“只是我對廟堂之事實在沒興趣,我只醉心俠道。而且……我也不喜歡自己拋頭露臉做英雄。”
他隨意地把手搭在谷雷音肩膀,隨意地用手指在他肩上敲了幾下,笑著道:“我比較喜歡助別人成為英雄。”
谷雷音看著他,輕聲道:“而我,想成為英雄。”
“想成為英雄就先把虹山派打理好。”任東把手從他肩上挪開,“你以為你父親為何讓你專注虹山派的事?如果你連自家門派都管不好他又怎麼放心你接手南英會?他這是用心良苦,在磨練你。”
“是父親對你說的嗎?”谷雷音道,“他只說要我做什麼,卻從不說他的用意……我有時候……有時候總覺得自從南英會成立後,他與我漸漸疏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