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從善如流,再次揚起手。掌風拂到臉上,卻沒有等來那“啪”的一聲脆響。取而代之的,是發顫的指尖觸到了他的臉龐。
薛蠻抖了一下,瞬間睜開眼。入目的是對方盯著他的臉,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情。
他連忙握起他的手,輕聲叫他的名字,讓他回魂。
“澈兒。”
那人瞳孔微縮,學著他念了一聲這個名字:“澈兒?”
又喃喃道:“我叫這個名字嗎?”
薛蠻瞬間感覺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那個人微微有些急切地問:“是哪個字?”
薛蠻神色凝重起來,他從窗外鑽進去,盯著對方的臉,細細觀察他的神情。
那個人抓著他的手,急著問:“我有自己的名字?”
薛蠻怔怔地看著他,心裡忽然一陣絞痛。
——我不在的時候,你到底受了多少苦?
他重重點頭,用最為認真的口吻告訴他:“你叫韓澈。”
可一開口,聲音抖得不像話,如同肺腑裡紮了些碎片似的,生疼。
他忍著翻江倒海的心痛,又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一筆一劃寫那兩個字:“是這兩個字。”
那個人盯著自己的手心,有些失神:“原來我有名字……韓……澈……原來我叫這個名字……”
他將手掌收攏,把自己的名字緊緊攥在手心,好像生怕弄丟了。
玄女有了自己的名字便不再是玄女,他是韓澈。
是王府的世子韓澈。
是薛蠻的夫人韓澈。
是有名有姓,有過往,有自己的人生的韓澈。
韓澈攥緊自己的名字,不自覺地用力,指節都泛白了。
他眨眨眼,先是淚滴落下,隨後笑容浮起。
薛蠻也跟著他落淚,跟著他笑了。
接著韓澈將握緊的拳頭按在自己胸口,然後深深地彎下腰,對這個讓他重新有了名字的人行了大禮。
“多謝你。”
薛蠻被這三個字戳中了要害,痛得喘不過氣來。
他手足無措,連連擺手:“不,不必……”
這禮他實在是承受不起。
他將人扶起,緊緊地抱進懷裡:“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來晚了,對不起……”
“來了就好。”韓澈埋在他胸口,哽咽道,“來了就好……”
比起漫長的等待,比起永別,你來得已經夠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