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則會默默目送,再悄然離去。
會麼?
看了他舞動雙劍,姿態曼妙,自己還真的能忍住不與他搭話,令他回頭看自己一眼麼?
不能吧。
也已經無法再重來一次了。
人死不能複生,心涼了無法再暖。
“他的屍體呢?”薛蠻突然問道。
“你沒資格為他收屍。”雨勢強勁,戰況膠著。刀與劍激烈碰撞,怒火燒融寒冰,寒冰撲滅怒火。容澤習的父親的飲冰劍法,雨天對他極為有利。他長劍刁鑽斜刺,在薛蠻身上處處覆霜。話語出口,更加冷冽:“一個連自己愛人都保護不好的人,不配為他入殮!”
“一個連自己兄弟都殺的人,沒資格說我!”
薛蠻無法辯解,心中更怒。怒自己未能取得韓澈的信任,怒自己就這樣失去了他。他呵出一口熱氣,盯著容澤道:“我要殺了你為他報仇,再自我了斷,去找他賠罪。”說著再度攻了過去。
“呵。”容澤冷笑,“你不必對他的死過於自責,正如我也一樣。你可知,他本就得了絕症,命不久矣?我殺了他,是幫他解脫。”
“你說什麼?”薛蠻極為驚訝。
“你沒看見他頭上的白發麼?”
“他說是染的。”薛蠻停下來,失神道,“他說這是楓都盛行的樣式,還要回頭也給我染一個。給我染紅色的,楓葉一樣的顏色”
“愚蠢!”容澤怒極反笑,“那是病的!你瞧見他背後的刺青了嗎?他自小得了怪病,不知由頭,連宮中禦醫都束手無策。多年來,靠父親搜尋名貴藥材為他續命。他的病難以根治。每逢月圓之夜便會發作,病發之時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而今夜就是月圓之夜,只是此刻大雨瓢潑,不見月影。
薛蠻心如死灰,回憶之前與韓澈相處,竟是可以發覺他身患重病的跡象。卻被他以疲累為由,糊弄過去了。現在被人點醒,只恨自己過於好騙。
容澤見他沉默不語,接著道:“近來他發病次數更為頻繁,一月內甚至有兩三次。上一次,是在遇到你之前。大夫都讓家裡準備棺材了。沒想到遇見了你,他非要跟你成親。父親可憐他,於是配合他。我家畢竟是王府,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為你二人慶婚。父親只能打了他,再將他拖出去扔給你。讓天下人看著像他私奔,而不是父親故意成全。否則我容家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他人呢?”薛蠻腦子裡嗡嗡響,只記得這件事,追問道,“不見到屍體我是不會信的。人呢?”
容澤嘆了口氣,抬手指了個方向。“他隨你私奔,辱沒門楣,自是無法被接回家安葬。我是他兄長,也不願見他曝屍荒野,你……”
容澤還在編瞎話,薛蠻已經提著刀跑了,往他指的相反的方向。
“喂——”容澤喊道,“你走錯了!”
“沒錯!”薛蠻縱身閃入林中,“你騙人!你明明從這邊來的!”
說著人就不見了。
容澤愣了愣,心想這人也沒這麼好騙嘛……
而後他捂著胸口,咳出一口血,等到隨從跟上來後,被人扶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