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翻了套廣袖羅裙男扮女裝,又戴上鬥笠和麵紗,輕松矇混過關,隨後在擂臺上戰得酣暢淋漓。
當時韓澈本已連勝九場,正要再贏一場就回家吃飯。沒想到身後突然有個清朗的聲音禮貌問道:“請問是在比武招親嗎?”
韓澈轉身——
一個陌生的面孔舉著刀,看著他,微微笑。
擂場上楓葉翩翩,光影斑駁。那人話一出口,看客們齊刷刷看向他,心想這人怕不是個傻子。
帝都歷來杜絕任何形式的比武招親,這樣問,是找死麼?
韓澈抿嘴不答話。那人又重複道:“請問是在比武招親嗎?”
他刀尖似淬過日光,鋒芒乍現,十分晃眼。
這人長得高大挺拔,猶如鶴立雞群,一頭短而卷的頭發格外醒目,額上是一個繁複精緻的銀制抹額,中間鑲著一顆寶石,光芒璀璨,害得韓澈被它奪去了所有的目光。而那人抹額下的雙眸亦是滿目星罡。
他衣衫襤褸,面頰幹枯泛紅,渾身上下沒有行囊,除了手中刀,就是腰間的酒壺。
那酒壺裡還插著一枝枯花,極為風趣。
韓澈定定看了他幾眼,猜他是一路行乞到楓都的異邦人,於是來了興致,拔劍相邀。
“有膽子就上來吧。”
打遍帝都無敵手的韓世子今天一定要教訓教訓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外來人。
那人飛身上臺,舉著刀認真問道:“是不是打贏你就可以娶你了?”
韓澈冷笑一聲:“打贏我再說吧。”
結果十招之後,高手翻車——打遍帝都無敵手的韓公子,敗了。
那人收刀入鞘,對他抱拳,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承讓承讓。敢問閣下是否願意與在下結為俠侶?此後江湖同遊,一生相守。”
帝都人民愛看熱鬧,不嫌事大,立刻齊聲喊道:“嫁給他!嫁給他!”
群情激奮,人聲鼎沸。
韓澈先是腦子裡嗡嗡響,有些不知所措,後來一想,父親教導過他,願賭服輸是江湖人的優良傳統,那——就嫁吧。反正他沒成過親,也很想體驗一下。
不過江湖人還有一個優良傳統是以誠待人。
所以他走近兩步,湊到那人跟前,低聲告知了他一個小秘密。
本以為那人會羞憤離去。
誰知卻等來他一句:“緣分天註定,無妨。”
“好,很好。”世子繞著他轉了一圈,待回到他面前時,踮起腳摸摸他的卷發,笑著說,“我欣賞你。如今江湖紛亂,惡霸橫行。走,我帶你去砍人。”
“好!”身材高大的人將小小隻的世子抱起,反手抽出短刀,笑問,“今天我們砍誰?”
“嗯……砍……”韓澈沉吟片刻,突然驚醒,“今天先不砍人,咱們先成親。三天後,你去我家娶我。我家的門牌號是……”
報完門牌號後韓澈想,嘿,你這家夥,打聽到我家是王府後就該嚇跑了吧。
回去後他也沒當回事,照常練劍、吃飯、睡覺、練劍……
雖是沒當回事,卻也是暗暗期待著的,因此抽了空翻牆出去買了身喜服回來。
到了約定的這日,韓澈其實是在聽到迎親的嗩吶聲後才開始換上喜服的,因此到這時還沒來得及打扮好。
那人真的來娶了,那他自然也是真的敢嫁。
只是為難了他的家人,看起來把他們愁壞了。
容洺喘了口氣,又道:“現在那人已經騎著高頭大馬堵在咱家大門口了,揚言一定要娶這小子。我剛派了府兵去對付那不知死活的東西,只是滿城的人都趕過來看笑話,其中不乏朝廷官員的家室,孩兒不便對他們動武。父親,您說怎麼辦?”